车队缓缓驶入桃城郊外,周桐掀开车帘,望着窗外熟悉的景色,心中感慨万千。远处的山峦依旧青翠,路旁的田野里,稻穗随风摇曳,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周桐深吸一口气,仿佛能闻到家乡的味道。
“桐哥哥,这里就是桃城吗?”徐巧坐在车内,透过车窗望着外面的景色,眼中带着一丝好奇。她并非在桃城与周桐相识,因此对这片土地并不熟悉。
周桐微笑着点头:“是啊,这就是桃城。我从小在这里长大,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我都熟悉。”他说着,目光中透出一丝怀念。
车队继续前行,远远望去,城门口站着两个穿着衙役服装的人。他们的官服已经有些破旧,袖口和衣角都磨得发白,显然是常年奔波的结果。两人看到车队靠近,赶紧上前确认。
“哎呀,这不是赵德柱吗?”其中一个衙役认出了赵德柱,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还真是你啊!前几天任命文书下来,老爷说你们要回来,我们都不信。百姓们这几天都在城门口等着你们呢,怎么来得这么慢?”
赵德柱挠了挠头,憨厚地笑道:“路上耽搁了点时间,不过总算是回来了。”
另一个衙役也笑着拍了拍赵德柱的肩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赶快跟我们进城吧,大伙儿都等着呢!”说完,两人转身跑回城里,一边跑一边喊:“是的!是咱桃城的英雄们回来了!”
没过多久,城门口便涌出了大批百姓。他们手持野花,挥舞着自制的木剑,孩童们兴奋地奔跑着,嘴里高喊着:“钰门英雄回来了!钰门英雄回来了!”
周桐下车走向人群,百姓们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表达着对他们的欢迎和感激。周桐一一回应,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
徐巧坐在车内,透过车窗望着外面的景象,轻声对周桐说道:“桐哥哥,看来大伙儿还没忘记你呢。”
周桐回头看了她一眼,笑道:“是啊,桃城的百姓最是念旧。”
忽然,一个瘦弱的中年妇女挤到前面,拉着周桐的衣袖,激动地说道:“周大人,您还记得我吗?鼠疫那年,是您和欧阳先生救了我家小虎的命啊!”
周桐仔细一看,认出这是当年那个濒死的孩子的母亲。他笑着点头:“记得,记得。小虎现在怎么样了?”
妇女抹了抹眼泪,回头招手:“小虎,快过来!”一个约莫十岁的男孩从人群中钻了出来,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容。妇女拉着孩子的手,激动地说:“小虎,快给周大人磕头!要不是周大人和欧阳先生,你早就没了!”
男孩听话地跪下,周桐连忙扶起他,摸了摸他的头,笑道:“不必如此,看到你健健康康的,我就放心了。”妇女感激涕零,连连道谢。周围的百姓也被这一幕感动
车队继续前行,终于抵达了府衙。府衙前,县令陶明早已等候多时。他须发皆白,但精神矍铄,见到周桐下车,他微笑着走上前,握住周桐的手,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激动:“小周,好久不见。”
周桐笑着回应:“陶老,一年不见,您还是这么硬朗。”
陶明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问道:“欧阳先生和赵宇将军他们……是不是……”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周桐一愣,疑惑地问道:“陶老,文书上没有写吗?师兄和赵叔他们被皇上看中,留在京城施展他们的抱负了。”
陶明这才反应过来,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好啊好啊!活着就好,活着就好!老头子果然没看错人!”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释道:“朝廷只送来你的任命文书,其他的我们也不知道。我们级别太小,消息不灵通。”
周桐笑着点头:“原来如此,难怪您会担心。”
陶明拍了拍周桐的肩膀,转身从桌上拿起一个略显陈旧的茶杯。
茶杯的釉色已经有些剥落,边缘还有几处细小的裂痕,显然是用了多年的旧物。
他倒了一杯水,递给周桐,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小周,没有酒了,只能......以茶代酒........”
周桐接过茶杯,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表现得十分豪爽。他放下茶杯,笑道:“陶老,您的心意我领了。这杯茶,比任何酒都珍贵。”
陶明满意地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欣慰。
他叹了口气,说道:“小周,老朽虽然没什么大本事,这些年也一直想为百姓做点事,但实在是能力有限,有愧于这个县令的身份。
如今你回来了,老朽也算是松了口气。你放心,我虽然老了,但还有几分薄面,一定会好好帮你,为桃城的大伙儿好好生活着。”
周桐郑重地点头:“陶老,您太谦虚了。有您的帮助,我一定能让桃城变得更好。”
这时,徐巧从马车上下来,走到周桐身边。陶明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笑着问道:“这位是?”
周桐微微一笑,坦然说道:“陶老,这位是徐巧,我的未婚妻。”
陶明闻言,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连连点头:“好啊好啊!小周,你终于有了归宿,老朽真是为你高兴!”
他转向徐巧,笑着说道:“徐姑娘,欢迎你来桃城。小周是个好孩子,你可要好好待他。”
徐巧听到周桐的话,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眼中满是幸福和羞涩。她轻声说道:“陶老,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桐哥哥的。”
陶明满意地点了点头,拍了拍周桐的肩膀,笑道:“小周,你可真是有福气啊!”
他搓着手,眼眶发红地围着周桐和徐巧转了两圈,突然一拍大腿,嗓门洪亮得像是要敲锣打鼓:“这婚事可马虎不得!咱们桃城多少年没出过这么大的喜事了,必须得摆流水席!从城南到城北,红绸挂满街,鞭炮放它三天三夜!”
他越说越激动,手指在空中划拉,仿佛眼前已是一片喜气洋洋,“对了,我认识个老木匠,打的雕花婚床那是一绝,明日我就叫他来量尺寸——”
“陶老!”周桐哭笑不得地打断他,“我和巧儿还没定日子呢。”
“日子?择日不如撞日!”陶明瞪圆了眼,忽然又泄了气似的挠头,“罢了罢了,你们年轻人自己拿主意。不过——”他猛地凑近周桐,压低声音挤眉弄眼,“洞房可得安排在衙门后宅!老头子我亲自盯着布置,保准又喜庆又暖和!”
徐巧耳尖泛红,悄悄拽了拽周桐的袖子。周桐会意,连忙岔开话题:“陶老,您方才说衙门都收拾妥当了?您自己住哪儿?”
陶明挥挥手,笑得豁达:“我在城北赁了个小院,临着桃溪,每日钓鱼种菜,正好享清福!朝廷文书上说了,我这把老骨头就给你当个辅佐官,正合我意!”他忽然板起脸,佯装严肃,“先说好了,往后你批公文,茶水可得管够!”
衙门后宅的青砖小院显然被精心打扫过,墙角的老桃树修剪得齐整,石阶缝隙里的杂草一根不剩。老王叉腰站在院中,身后跟着灰头土脸的大虎、二壮和三滚——三人肩上扛着扫帚,怀里还搂着从马车上卸下的箱笼。
“少爷,这屋子是旧了些,”老王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露出里头光秃秃的土墙和竹简堆成的“书柜”,“但胜在干净!您瞧这地面,我让三滚拿皂角水刷了三遍!”
三滚立刻挺直腰板,鼻尖还沾着灰:“刷得俺手都秃噜皮了!”
徐巧扑哧一笑,指尖拂过竹简上斑驳的字迹:“《桃城水利注》……桐哥哥,这是?”
周桐抽出一卷竹简,叹道:“当年我与师兄闲来无事,一同写的,难为陶老还留着这些。”
他忽然转身,手臂撑在徐巧身侧的门框上,低头轻笑:“就是委屈我家巧儿了,跟着我住这漏风的屋子——”
“漏风才好呢,”徐巧仰头,眸子亮晶晶的,“夏天凉快,冬天……”她话音未落,便被周桐拦腰抱起,惊叫一声搂住他的脖子。竹帘被风掀起,斜阳将两道依偎的影子拉长在泛黄的墙面上。
“周桐!门没关……”徐巧捶他肩膀,脸红得像是檐下晾晒的辣椒。
“老王早把闲杂人等都支走了。”周桐将她放在吱呀作响的木椅上,指尖缠绕她一缕青丝,“再说,我抱自己夫人,天经地义。”
徐巧指尖戳他胸口:“谁是你夫人?三书六礼还没——”
未尽的话语淹没在突如其来的吻里。竹简从柜顶滑落,哗啦啦惊起窗棂外偷看的麻雀。
暮色渐沉时,老王蹲在灶房门口剥蒜,听着屋里叮叮当当的动静,笑得满脸褶子挤成一团。大虎抻着脖子往主屋张望,被二壮一巴掌拍在后脑勺:“瞅啥瞅!没见少爷和夫人正忙着‘收拾书房’?”
三滚抱着一摞碗碟凑过来,挤眉弄眼:“王大人,您说咱是不是该准备小主子的虎头鞋了?”
老王举着蒜头作势要砸,嘴角却翘得压不住:“再浑说,今晚你就睡马厩!”忽听得主屋门响,他立刻绷起脸咳嗽一声。
周桐挽着袖子跨出门槛,衣襟上还沾着墨渍;徐巧跟在后面,发髻微乱,手里却稳稳端着个插满野花的陶罐。两人站在阶前相视一笑,夕阳将影子融成蜜糖般的暖色。
“少爷,东厢收拾好了!”老王扬声喊。
“来了!”周桐应着,忽然转身将徐巧拦腰抱起,惊得她手中的野花簌簌颤动。
“周桐!”
“门槛高,怕夫人绊着。”
檐下三人组看得目瞪口呆。大虎捅了捅二壮,压低声音:“俺以后娶媳妇也要这么抱!”
三滚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火光映着憨笑:“那你得先找个能一只手抡大刀的姑娘——”
“干活!”老王一锅铲敲在灶台上,溅起的火星子惊得三人作鸟兽散。炊烟袅袅升起,混着蒸饼的香气,漫过桃城崭新的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