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周桐望着远方金兵营帐,那里尘烟渐起,沉闷的马蹄声如雷滚来,他知道,最后的决战时刻已至。他的嗓子早已在连日的呼喊中嘶哑,每一次发声都如同锐利的刀刃在喉咙中割扯,肩膀也似被重锤反复捶打,酸痛难忍,可他的眼神依然坚定,透着决然。
金兵如汹涌的潮水般扑来,喊杀声震碎苍穹。城头上的守军们,这些疲惫不堪的战士,强撑着从地上爬起,他们的身躯残破不堪,伤口未愈,血迹斑斑的衣衫与破碎的铠甲粘连在一起。一位士兵试图唤醒身旁的战友,伸手用力摇晃,却发现对方早已没了气息,身体僵硬而冰冷,他的双眼瞬间瞪大,悲痛如汹涌的洪水将他淹没,“兄弟,你怎能抛下我先走!” 他发出一声绝望的呼喊,声音中饱含着无尽的哀伤与无助,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因极度的干涸而难以落下。
守军们握紧手中残缺不全的武器,那刀刃已卷刃,枪杆已开裂,却仍是他们仅有的依靠。周桐挥舞着手中的剑,想要呼喊指挥,可喉咙里只能发出粗哑破碎的声音:“杀……” 士兵们听到这微弱却充满力量的指令,不顾一切地冲向敌人。
金兵的云梯架上城墙,守军们用最后的力气推搡着,许多人因虚弱而踉跄,但他们相互扶持,用身体死死抵住。一个年轻的士兵,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却在此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他咬紧牙关,拼尽全力将一个刚爬上城墙的金兵踹了下去,可还未等他喘口气,又有几个金兵涌了上来,刀剑瞬间刺向他。他瞪大双眼,看着敌人的利刃靠近,眼神中没有恐惧,只有无尽的不甘,“我还不能死,我要守住家乡……” 话未说完,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周桐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幕惨状,心中如被千万根针扎着。他想要哭泣,想要宣泄心中的悲痛,可泪水早已干涸,只剩下干涩的眼眶和一颗破碎的心。
战斗愈发激烈,城墙上尸横遍野,鲜血汇聚成流,顺着城墙的缝隙流淌而下,将城墙染成一片刺目的鲜红。守军的人数在急剧减少,活着的人也已精疲力竭,但他们依然坚守着,每一个人都抱着必死的决心。
周桐看到一位老兵,身上多处受伤,左臂几乎被砍断,仅靠着一点皮肉相连,却仍用右手挥舞着大刀,疯狂地砍杀着金兵。他的脸上溅满了鲜血,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眼神中透着疯狂与绝望,“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他怒吼着,每一刀都带着决绝,仿佛要将心中的愤怒与不甘全部宣泄在敌人身上。
而此时,金兵也发现了周桐,几个凶悍的金兵将领朝着他围了过来。周桐深吸一口气,尽管肩膀的疼痛让他几乎难以抬手,但他依然握紧长剑,准备迎接敌人的攻击。一个金兵将领率先冲了上来,挥舞着狼牙棒,带着呼呼的风声砸向周桐。周桐侧身一闪,用尽全身力气将长剑刺向对方,长剑刺入了金兵将领的腹部,可就在他拔剑之时,另一个金兵的长刀已砍向他的后背。周桐只觉后背一阵剧痛,身体向前扑去,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双腿已不听使唤。
“难道,要.......死了?” 周桐心中涌起无尽的绝望,他望着天空,那曾经湛蓝如今却被硝烟染成灰暗的天空,仿佛看到了钰门关昔日的繁荣,看到了百姓们的笑脸,看到了那些已经战死的士兵们的身影。他的手无力地松开长剑,眼前渐渐模糊,意识也开始消散,唯有那心中的不甘与绝望,如同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在这末日的战场上燃烧。
在这混乱的战场上,还有一位名叫阿虎的士兵,他身材魁梧,平日里总是以勇猛无畏着称。此刻,他的身上布满了伤口,一道深深的刀痕从他的脸颊划过,几乎毁了他半张脸,鲜血还在不停地流淌,滴落在脚下的土地上。他的右臂被一支利箭射中,箭头穿透了肌肉,他只能用左手紧紧握着长枪,依靠在城墙垛口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当他看到周桐被金兵围攻,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不顾自己的伤痛,朝着周桐的方向艰难地挪动着脚步。每走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脚下的砖石被他的鲜血染红,留下一个个清晰的血印。“周将军,我来助你!” 他用沙哑的声音喊道,虽然声音微弱,但却充满了力量。
阿虎冲进战圈,用长枪猛地刺向正在攻击周桐的金兵。金兵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措手不及,纷纷转身应对阿虎。阿虎趁机将周桐扶起,“将军,你怎么样?” 他焦急地问道。周桐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还能坚持。
然而,更多的金兵围了上来,他们将阿虎和周桐困在中间。阿虎紧紧握着长枪,将周桐护在身后,“来吧,你们这些金狗子,今天爷爷就算死,也要多拉几个垫背!” 他怒吼着,率先冲向敌人。金兵们一拥而上,刀剑齐下,阿虎左挡右突,长枪舞得密不透风,但终因寡不敌众,身上又被多处砍伤。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城墙上的守军们看到阿虎和周桐陷入绝境,他们相互对视一眼,尽管每个人都已疲惫到了极点,但心中的信念让他们重新振作起来。一位名叫阿强的士兵,他原本已经虚弱得几乎站立不稳,但此时他强打起精神,高呼道:“兄弟们,小说书要死了,快救人,杀啊!”
这一声呼喊如同一剂强心针,让剩下的守军们重新燃起了斗志。他们不顾一切地朝着周桐和阿虎的方向冲去,与金兵展开了一场惨烈的混战。刀剑相交,火星四溅,喊杀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城墙上仿佛变成了人间炼狱。
在混战中,阿虎为了保护周桐,被金兵的长刀刺中了胸膛。他缓缓地倒下,眼睛却依然望着周桐,“小.....说书…… 一定......要守住……” 话未说完,便闭上了眼睛。周桐看着阿虎的尸体,心中的悲痛如同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他仰天怒吼,那声音虽然嘶哑,却充满了无尽的愤怒与绝望。
此时,金兵的攻势愈发猛烈,仿若汹涌的恶浪,一波接着一波,无穷无尽。他们如密密麻麻的蚁群,源源不断地涌上城墙,喊杀声震得人耳鼓生疼。守军们身处这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之中,抵抗愈发艰难,每一次挥剑、每一次格挡,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死亡的阴影在城墙上肆意蔓延。
有一位名叫小顺的年轻士兵,他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参军不过数月。他的脸庞还带着未脱的稚气,眼神中原本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与好奇,可如今,只剩下无尽的恐惧与绝望。他眼睁睁看着身边那些曾与他一同说笑、一同站岗的战友,一个接一个地倒下,鲜血在城砖上肆意流淌,汇聚成一汪汪刺目的血泊。那惨烈的场景,让他的心被深深震撼,双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手中紧握着的长刀也险些因这颤抖而掉落。
小顺的双腿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步也挪不动,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回荡着死亡的恐怖旋律。就在这时,他的目光不经意间与周桐交汇,周桐那坚定的眼神,犹如一道穿透黑暗的强光,直直地射进小顺的心底。那眼神中,有对胜利的执着,有对家园的守护,更有绝不屈服的倔强。
小顺的心猛地一颤,心中的恐惧如冰雪遇骄阳,渐渐开始消融,勇气如破土的春笋,在心底缓缓滋生。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重新握紧那柄长刀,那刀柄上已沾满了汗水与战友的鲜血。他咬了咬牙,正欲朝着金兵冲过去,这时,几个老兵迅速围了过来。
为首的一位老兵,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沟壑,每一道皱纹里都藏着往昔战斗的故事。他的胡子拉碴,眼神却透着无比的坚毅。他一把将小顺拉到身后,用那沙哑而又粗糙的声音喊道:“小子,你还年轻,可不能就这么把命丢了。咱这几把老骨头,没啥可惦记的了,这要命的活儿,先让咱来!”
另一位老兵也附和道:“是啊,小顺,你就躲在咱后面,看咱咋收拾这些金狗子。咱在这战场上混了大半辈子,就算死,也得拉几个垫背的,可不能让你这娃娃先去冒险。”
还有一位老兵拍了拍小顺的肩膀,咧开嘴露出一口残缺不全的牙齿,嘿嘿笑道:“娃子,等咱把这些家伙打得屁滚尿流,你再出来捡便宜,好好活下去,将来给咱讲讲这钰门关的事儿。”
小顺听着这些老兵质朴而又感人的话语,眼眶不禁湿润了。他知道,这些老兵是在用自己的生命为他筑起一道屏障,是在用他们的方式守护着他,守护着钰门关的希望。他的心中既感动又愧疚,但更多的是被激发起的无穷斗志。
“各位叔伯,小顺怎能躲在后面,让你们独自拼命。我虽年幼,却也知晓守护家园之责,今日,就让我与你们一同战斗,生死与共!” 小顺大声喊道,声音虽还有些颤抖,但却充满了坚定。
老兵们听了小顺的话,相互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欣慰与敬佩。“好小子,有骨气!那咱就并肩子上,让这些金狗子知道咱钰门关的爷们儿不是好惹的!” 为首的老兵高呼一声,随后,他们一同朝着金兵冲了过去,小顺紧紧跟在其后,那单薄的身影在战火中却显得无比高大。
在这激烈的战斗中,时间仿佛变得无比漫长。每一秒都有生命在消逝,每一刻都充满了绝望与希望的挣扎。城墙上的守军们用他们残破的身躯,在这绝境中书写着一曲悲壮的战歌,他们的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他们的灵魂在这战火中升华,只为了那最后的一丝坚守,那对家园的无尽眷恋。
随着时间的推移,守军的人数越来越少,活着的人也已到了极限。周桐望着眼前的惨状,心中明白,钰门关的沦陷或许已无法避免。但他依然不愿放弃,他拖着沉重的身体,在城墙上艰难地移动着,试图组织起最后的抵抗。
“兄弟们,有来日,我要好好给你说说这钰门一万好汉,是怎么杀的这金狗喊爹叫娘!” 周桐喊道声嘶力竭却又透着无尽的坦然与潇洒。
守军们闻听此言,缓缓抬起头来,他们的脸庞满是血污与疲惫,身躯伤痕累累、摇摇欲坠,然而那一双双眼睛却似燃尽生命余晖的星辰,坚定而明亮地闪烁着。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震天动地的大笑。那笑声爽朗豪迈,毫无畏惧与悲戚,在这末日般的战场上肆意回荡,仿若要将这漫天的硝烟与死亡气息都驱散开来。
他们有的半跪于地,却仍挺直脊梁,手中紧握着那早已卷刃缺口遍布的长刀,长刀的刀刃上血迹斑斑,似在诉说着往昔的惨烈战斗,此刻在余晖下却闪烁着无畏的寒光,他们仰天长笑;有的相互搀扶着,手中的长枪枪杆开裂,枪尖已钝且挂满了敌人的残肢碎肉,却丝毫不以为意,咧着嘴放声大笑;还有的虽已奄奄一息,靠在城墙垛口上,身旁那把战斧斧刃崩裂,斧柄也被鲜血浸染得滑腻不堪,却也扯着嘴角,露出那满是血渍却无比灿烂的笑容。
金兵们望着城墙上那一个个宛如从九幽炼狱爬出的守军,不禁心生寒意,心底直发毛。那些守军浑身浴血,伤口狰狞,在残阳如血的映照下,仿若被恶魔附身的煞神。
“他们…… 他们到底是人是鬼?” 一名金兵颤声低语,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手中的长刀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身旁的金兵亦是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惊恐之色。他们以往在草原上纵横驰骋,何曾见过如此决绝、如此不惧死亡的战士。那一张张被硝烟与鲜血模糊的脸,在疯狂的大笑中显得格外狰狞,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修罗,要将他们统统拖入无尽的黑暗深渊。
城墙上守军们那残破不堪却依然紧握的武器,在金兵眼中也成了索命的魔器。那缺口遍布、染血的长刀,开裂的枪杆与挂着碎肉的枪尖,崩裂的斧刃和滑腻的斧柄,每一处细节都散发着死亡的气息,让金兵们的双腿不由自主地发软,进攻的脚步也变得迟疑而沉重,仿佛每前进一步,都将踏入万劫不复的鬼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