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倪清漾醒了，身上痛的厉害，昨天晚上被他拉着折腾了两次，二十几岁的男人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欲望永远盖过理智。
做的时候，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平日里，他是温和的，什么事都顺着她。
当沉溺在情\/欲中时，他霸道恶劣的一面就会暴露无疑，他爱掐她的脖子，无论是亲还是做，他都爱握着她的脖颈，偶尔蹦出的脏话也是让人面红耳赤的。
岑朝还沉浸在睡梦中，胳膊搭在她腰间，上半身呈蜷缩的状态，倪清漾推了推他，男人迷糊地醒了。
“你怎么不起，睡过头了。”
他含糊地回答，“宝宝，周日。”
好吧，是她过蒙了。
对于她这种居家作者来说，对每天是星期几没有概念。
倪清漾:“那你再睡会儿。”
她拿起枕头旁的手机，发现冀情给她发了一个直播链接，上边写着狗仔星星爆料。
女孩打开去看，页面加载了一会，直播中的人物出现在视频中央，那人戴上了狗头套。
倪清漾看到直播时，已经算是晚的了。
她只听见了狗仔道歉的声音，以及看见了公屏上网友的唾骂之言。
直播中的男人说道:“对此，我真的很抱歉，因为我个人的不当言行，给倪清漾女士带来巨大的伤害，在这里，我认真的检讨自己，并做出保证，作为娱乐记者要恪守道德底线，发表真实信息。”
“希望各位广大网友，理性对待此次事件。”
倪清漾没有多停留，退出了直播间，她心情没什么太大的起伏，只有种如释重负的坦荡，她看着天花板，舒了口气。
她终于有勇气打开私信。
她发现，比起骂她的人，更多的还是关心她的粉丝。
倪清漾认真的从上到下翻看着那些小红点标注的信息。
“漾漾，你最近怎么样，是不是压力很大，那些话你都不要在意，我一句话也不信，我只相信你。”
“漾漾老婆，你要注意身体。”
“乖乖，你好久没有更新wb了，一定要注意身体，网络上的事情不要在意，我永远挺你。”
“漾漾老婆，我永远支持你。”
“宝宝，不要去听那些话，别人我都不信，我只信你。”
“……”
那些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暖心的话语句句戳到了她的心里，也是在那一刻，她决定正式回应这次发生的事情。
也不只是为她自己，更是为她那些在各个平台替她反驳的小姑娘们撑腰。
比起那名狗仔的直播澄清视频更加火爆的是倪清漾在下午三点更新的一条wb。
她的配文只有短短的一个英文单词。
水波荡漾:【—joker—】
起初网友还没有明白她只发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直到看完她文案下的一段视频以及数百张的图片合集。
霎时，恍然大悟。
她在回应这次的热点新闻。
司徒伽是在傍晚看到她的wb。
起因是，手机后台给他推荐了一条热搜相关搜索，上边写着这样一句话。
“原来我才是小丑。”
她好奇的点进去，看见水波荡漾这四个字。
她将视频打开。
先入镜的是一张陌生的脸，她并不认识，但是这个男生后边的人，她一刻都不敢忘。
少年穿着一件白色卫衣，外边套着黑白相间的校服外套，相比起现在，那时候的岑朝一身的少年气，脸是棱角分明的，皮肤白到发光，身形凌厉又修长，他怀里抱着一盆花土，站在柳树下，少年并没有看镜头，一直偏头看着别处。
镜头前的男孩笑着开口:“今天才到手的索尼zve10，用vlog的形式来记录一下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临德六中的头号恋爱脑。”
他往后退，一直走到少年身旁。
他一边看向镜头，一边采访岑朝:“岑美人，回答一下我的问题，我今天叫你打球你为什么不去。”
他抬起眸，轻笑一声:“我不是说了吗，要陪我对象种向日葵。”
“所以你就果断拒绝我的请求了。”
“还是要以她为主。”岑朝回。
他眸底带着迷离的笑意，目光总是情不自禁的往另一个方向瞟。
“行，那我问你几个问题，第一个，你觉得最优秀的人是谁？”
他低下头沉默了几秒。
只见少年空出一只手，往他总是看过去的方向指了指，他淡声道:“在那边。”
“论比我还优秀的人，我只认她一个。”他说。
镜头突转，一位女孩进入镜头，她侧身站着，只露着侧脸，女孩扎着高高的马尾，身上穿着规整的校服，她高高的，瘦瘦的，第一眼看上去，很干净，周身透着温和娴静的气质，她似乎在等人，并没有注意到有人在拍她。
镜头翻转回来，男生说道:“在那边等人的小姑娘，就是这条狗的对象。”
“你自己介绍。”
“那是谁啊。”
他看着镜头，眼神极其认真，他勾了勾唇，“她叫倪清漾，是我的女朋友。”
岑朝很配合这位男生录视频。
少年靠近镜头，抬起一只手隔在嘴边，像是在跟镜头说悄悄话，“她是我们学校的年级第一。”
岑朝看起来是那样自豪骄傲，仿佛如获至宝。
“让我追到手了。”他补了一句。
录视频的男生咳了一声，“不知道的以为你捡到珍宝了。”
他继续问道:“大美人，第二个问题，说说你未来的打算，或者是梦想。”
他顿了会儿，薄唇张开，声音很低，但足够震耳欲聋。
“跟我女朋友去同一所大学。
“还有——”
“让女朋友成为老婆。”
拿着相机的男人对着镜头吐槽，“请记住此刻这位顶级恋爱脑，他十八岁就想结婚。”
“不过，还是要看她想不想结婚。”岑朝补充道。
“你就是要跟着她呗。”
“当然要追着优秀的人步伐前进。”
岑朝脸上的笑意根本藏不住，他眼底的自豪几乎溢出屏幕，情不自禁移过去的目光将他的心思暴露在视野之下。
或者他根本就没想藏，他就是想让很多人都知道，倪清漾是一个很值得被喜欢的人。
爱人的眼睛里总是承着星辰大海。
那时候的岑朝，眼里都是晶莹剔透的星光。
“如果让你在她身上找到你爱她的三个特点，你觉得是哪三个。”
少年敛了敛眸，神色认真起来，他思考了半晌，缓缓张唇。
他身后柳树的枝条来回摇曳，轻晃生姿。
“爱她的坚韧，积极和努力。”
比起长相漂亮和身材卓越等方面的浅层优点，他更对倪清漾内里深处的灵魂深深着迷。
这是他对爱人的最高评价。
周柏林似乎也有点意外，抬了抬眉，“我还以为你会说她好看。”
岑朝戏谑的笑了声:“那都是她不值得一提的小优点。”
“你觉得倪清漾会知道你说的答案是这些吗，等我改天问她同样的问题，问她觉得你因为什么而喜欢她。”
少年的瞳孔黯淡了几分，低声道：“她的答案我知道。”
“不会跟我的一样，也不会让我满意。”
“什么？”
他叹了口气，“她只会说，自己好像没什么值得被喜欢的地方。”
岑朝太了解倪清漾了。
他太懂倪清漾的自卑。
他甚至可以想到她在回答这个问题时思前想后最终只能尴尬一笑说自己不知道。
她看不到自己的优点，她总是妄自菲薄。
岑朝最不愿意听到的答案就是她说自己没什么值得被喜欢的地方。
她明明值得被深爱。
这时，一道雀跃的声音插入，“朝朝！”
视频戛然而止，结束。
另一份图片合集里，是倪清漾和岑朝的合照，从校园时期开始，保存下来的自拍照，他拍照，集体照，两人恋爱时的聊天记录，数百张小小的照片拼凑出一整张，印证着两个人从相识到相恋的过程。
他们是从校园开始，走到现在。
所以第三者这种事情，有多可笑，可想而知。
司徒伽忽然明白她那句joker的意思。
她自导自演的这出戏就像跳梁的小丑。
她是他们漫长的岁月里，唯一的小丑。
倪清漾根本无需多言。
短短joker，一击毙命。
评论区的舆论，更是让人痛彻心扉。
[我一开始就觉得，他们两个不避嫌，一点都不像是说的那样，如果真是第三者怎么可能这么明目张胆。]
[上午爆出司徒伽收买狗仔乱写文章，今天就刷到了这条wb，我真的很替司徒伽难堪。]
[joker＝小丑，我就知道我老婆这么长时间不回应一定是在憋大招，司徒伽女士是否在哭泣？]
[漾漾老婆，终于等到你回应了。]
[joker，人家才是一对。]
[抢男人用造谣的手段，还配当顶流，赶紧滚出去当你的大小姐去吧，别在网络上恶心人了。]
[我真的哭死，漾漾老婆真的好幸福。]
[我们才是joker，吃的什么烂瓜，人家才是真正的一对。]
[谁能懂少爷介绍女朋友时那满脸的得意，原来好的爱人就是最大的资本。]
[……]
司徒伽气的发狂，鼻尖止不住的酸涩，眼眶里蓄满的泪珠接连砸下，她攥紧手机，手背因用力而浮起青筋，她猛地将手机砸出去，撞击到墙壁上，四分五裂的碎在了地板上。
她双手护住头颅，死死的揪住头发。
嫉妒和仇恨几乎将她吞噬。
岑朝创建了wb账号，因为没有热度，没办法被推广，他给自己的wb账号砸了很多钱，终于把热度搞了些，在倪清漾的评论区发了一篇小作文。
傍晚，倪清漾坐在沙发上刷手机，看到评论区那条被数万人点赞拱到最上方的评论，也就是岑朝的那篇小作文。
看到开头时，倪清漾忍不住笑了。
因为特别符合他平时说话的态度。
“本人岑朝，今年二十七岁。”
“我没想到，我和我对象的事情会占用公共资源，首先为这段时间产生的负面影响道歉，其次，我要阐述一些事情真相。”
“一.第三者插足这件事纯属被人恶意造谣，我与司徒女士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两家长辈之间交好，有意撮合。”
“二.我与倪清漾女士，也就是我对象，从高中相识，谈了很久的恋爱，中间的确分开过，但是期间四年我从未与任何人交往，本人一直在国外度过，与司徒女士几乎无交集，回国以后，与故人重逢，还是我追的倪清漾女士，才有了照片上的那些事情。”
“三.我与倪清漾女士，自由恋爱，从未躲避，目前在一起生活，只不过她性格喜静，久久不出面回应是因为不想将这些事在网络上公开，但鉴于很多人关心，还是要正面解决这些问题。”
“四.停止造谣，传谣，乱点鸳鸯谱。”
“五.停止电话短信轰炸，跟拍偷拍，本人与倪女士想要归于平静的生活，愿各位放下键盘，将此事翻篇。”
“最后一句话。”
“以上所有话，全部属实，爱信就信，不信就滚。”
倪清漾看到最后，笑出声音，她能想象到岑朝在打这些字时的状态，大概是从最初认真的遣词造句删删减减小心的打字一直到后面逐渐愤怒，越想越生气恨不得砸手机的模样。
她往下翻，读到一条评论。
爱吃葱饼：[谁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分开，用脚想他们两个也不会走到最后，他连司徒伽都看不上，又怎么会跟一个小作者长长久久，玩玩而已，评论区的恋爱脑醒醒，网络上的事情看看就行了，别当回事。】
倪清漾看见这条评论岑朝回复了。
少爷给wb充了不少钱，连头像都带着一圈皇冠。
上边只有三个字。
岑朝：【滚你妈。】
这段时间确实耗光了他所有的耐心。
对于网络上两边倒的墙头草们，他更是恼怒，他不算公众人物，评论自然是我行我素一些，最后撂下这么一句话，倒也符合他不管不顾的少爷性格。
倪清漾将他的那条评论置顶。
她又看了一遍那段视频，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
她想的是，少年时的岑朝，真的好喜欢她。
满心满眼都只有她。
倪清漾有时候在想，命运对她到底公不公平，若说公平，她这么多年过的很苦，若说不公，她却遇见了这样一位少年。
她翻看了很多条评论，有许多人问她什么时候结婚。
倪清漾选择最上边的那条回复。
仅三个字。
“倒计时。”
想起昨天收到这条视频的时候，她就点开看了，等到岑朝在浴室出来后，倪清漾拿着手机过去问他。
女孩鼻尖酸涩，眼眶发热。
她起初看到这条视频的时候还在笑，看到后面，就很想哭。
“岑朝，你们什么时候拍的，我为什么不知道？”
岑朝拿过手机看了眼，很快便想了起来，他张了张唇，“就是那次种向日葵，弄完花土准备回班级，你和赛雅去超市，我在那边等着你的时候录的。”
“周柏林新买的相机，就录了一段。”
他勾了勾唇，淡笑道:“估计是他突然看到这条视频就给我转过来了。”
他抬起眼，眸光一暗，“怎么还要哭似的？”
倪清漾将头埋进他的胸膛，声音发闷，“我要忍不住了。”
“真的很想哭。”
“等会攒着一起哭吧。”岑朝笑的不正经，弯腰将人打横抱起来。
从接吻开始，慢慢进入正题。
她揽着他的脖子亲他，在他耳边轻声问道:“我们不会再分开了对吗？”
岑朝的嗓音上扬，声音粗重，颤着急促的喘息声，快感与紧致他眼眶逼红了一圈。
“从来都是你不要我的份儿。”
她的眼里含着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眼尾往下滑落，她有些痛，可又不得不承认欢愉也支配着她的大脑神经，快感如涨潮般汹涌澎湃。
“我爱你啊岑朝。”
轰隆一声，岑朝心剧烈震颤，他眼睫都在颤抖，他嗓子哑的厉害，“阿漾，再说一遍。”
她迷蒙的摇了摇头，“爱不可以常挂嘴边。”
他不禁勾了勾唇，不知道是不是听见她那几个字让他欣喜到失去理智的原因，他眼眶里竟浮上了一层水雾。
男人琥珀色的瞳孔濡湿，让人心生怜爱。
“那你这种话可不可以不在床上说，我会觉得你在骗我。”
在她嘴里听见一句情话难于上青天。
所以岑朝翻来覆去的折腾了她很久。
女孩把枕头哭的很湿。
第二天她浑身疼痛。
而他却大梦不愿醒。
倪清漾的wb更新后，舆论发酵了三天持续不降，司徒伽的工作受到了影响，不少品牌方与她解除了合约关系，原本属于她的女主角也被别人半路抢走。
以她的身世背景，夺回这些也不算问题。
根本原因在于她自甘堕落。
她整日坐在轮椅上，不配合医生的治疗，像是失了魂一样，司徒云知向来宠溺她，这一次却也被她气的破口大骂。
他将病房的花瓶也砸了。
司徒伽依旧一动不动。
徐晓枝拎着热水壶赶过来，看着满地的碎片，立马放下手中的东西，上前劝道:“别跟孩子生气，伽伽现在心情不好。”
“我平时就是太纵容她了，才让她这么无法无天！”
司徒云知恼怒道:“你干脆也别留在国内了，给我滚出国去吧。”
徐晓枝拍着男人的背，给他顺气，“别动怒，我跟伽伽聊几句。”
司徒云知气愤的拂袖而去。
司徒伽从来没有瞧得起过徐晓枝，平日里相处，她既刁钻又刻薄，没拿正眼瞧过她，就算是坐在一起，她也只是用那些狠话去为难她。
而现在的司徒伽，却不发脾气，就是安静地发呆。
徐晓枝坐在她旁边一句一句说着，她也无心听。
直到她说倪清漾是自己的女儿，司徒伽死板的脸上才有了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