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密得像织锦,在天地间肆意倾洒,破庙外的世界混沌一片。
十二岁的桑葚瑟缩在破庙一角。
湿透的粗布衣衫紧贴在瘦骨嶙峋的身上,发丝凌乱地糊在脸颊,雨水顺着下巴不住滴落。
她双眼通红,死死盯着地上一只垂死挣扎的老鼠,饿意如汹涌潮水,将她最后的理智淹没。
“咔嚓”一声,桑葚一口咬下老鼠的后腿,温热腥膻的血瞬间在口腔中蔓延。
她顾不上咀嚼,囫囵吞咽,嘴角沾满鲜血,模样犹如一只被困绝境的小兽。
就在这时,破庙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莫子非一袭黑衣,撑着油布伞踏入庙中。
他身姿挺拔,面容在昏暗中看不真切,唯有一双眼眸,幽深得如同寒夜的深潭。
他瞧见正在生吞老鼠的桑葚,脚步顿住,饶有兴致地打量起这个浑身散发着野性的女孩。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莫子非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几分柔和,似能驱散雨夜的寒意。
桑葚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她嘴里还叼着半只老鼠,警惕地看向莫子非。
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吼声,宛如受伤后自我保护的野兽。
莫子非并未因桑葚的反应而恼怒。
他反倒轻笑一声,从袖中掏出一方丝帕。
然后缓缓蹲下身子,轻轻擦拭着桑葚脸上的血渍。
桑葚下意识地想要躲避,却被莫子非稳稳按住。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莫子非轻声说道,那语气,就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鹿。
之后,莫子非将桑葚带回了杀手组织“无间阁”。
从那一天起,残酷的训练拉开帷幕。
每天天还未亮,桑葚就被从床上拽起,在泥泞的院子里练习各种格斗技巧。
稍有懈怠,皮鞭就会狠狠落在身上。
莫子非时常在一旁看着,眼神中透着冷漠与审视。
一次训练中,莫子非走到桑葚面前,摊开手掌,一只浑身长满绒毛的毒蜘蛛出现在他掌心。
“拿着。”他命令道。
桑葚咬着牙,颤抖着伸出手,接过毒蜘蛛。
毒蜘蛛在她手心爬动,尖锐的爪子刺痛她的皮肤,她的眼眶中蓄满了泪水,却倔强地不肯掉落。
莫子非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日子一天天过去,桑葚在训练中逐渐成长,变得愈发冷酷。
终于,她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杀人任务。
目标是一个与无间阁作对的富商,任务并不复杂,凭借着这段时间的训练,桑葚轻易地潜入了富商的房间。
黑暗中,她手持匕首,悄无声息地靠近熟睡的富商。
当匕首刺入富商胸膛的那一刻,温热的鲜血溅到她脸上,她的睫毛都未曾颤动一下。
任务完成后,莫子非来到她身边,手中拿着一颗沾着血的糖,递到她嘴边:“疼吗?疼就记住这滋味。”
桑葚犹豫了一下,张嘴含住了那颗糖,甜与腥在口中交融。
她将染血的糖纸小心翼翼地折成蝴蝶,藏进了自己的枕头下。
这是她在这冰冷世界里,第一次感受到的别样“温暖”,哪怕这温暖带着血腥。
*
在无间阁的日子里,莫子非对桑葚时而严厉,时而又会露出一些让她感到温暖的举动。
每次完成任务后,莫子非都会用丝帕为她擦去脸上的血。
那细致的动作,仿佛她是一件珍贵的宝物。
而桑葚,也在这复杂的情感中,逐渐对莫子非产生了一种依赖,尽管她自己并未完全意识到。
随着时间的推移,桑葚越发熟练地执行着各种杀人任务。
她的身影在黑暗中穿梭,如同鬼魅。
但在她内心深处,那只染血的糖纸蝴蝶,却始终占据着一个特殊的位置,成为她在这冰冷杀手世界里,唯一的一抹柔软。
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多久。
也未曾想过,未来的某一天,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感,会如同汹涌的潮水,将她卷入一场痛苦的挣扎之中。
*
在无间阁日复一日的严苛训练中,桑葚如同被打磨的利刃,出手愈发狠辣果决。
然而,人性的微光却在不经意间悄然照进她黑暗的世界。
一日,莫子非将桑葚唤至跟前,神色冷峻地布置新任务:“去剿杀一伙盐商,他们私自贩卖私盐,坏了上头的规矩。”
桑葚领命。
夜幕降临,她身着一袭紧身黑衣,悄然潜入盐商的宅邸。
宅邸内灯火通明,巡逻的家丁往来穿梭,却丝毫未能察觉屋顶上那一抹灵动而危险的身影。
桑葚在屋顶瓦楞间轻盈地移动,找准时机,翻身跃进正厅。
厅内,盐商正与几位亲信围坐商议,桌上堆满账本。
她毫不犹豫地抽出淬毒软剑,瞬间,寒光闪过,利刃直指盐商咽喉。
就在她即将手起剑落之时,混乱中,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桌底钻出,跌跌撞撞地扑到她脚边。
那是个不过五岁左右的孩童。
他的小脸上满是泪痕,小手紧紧攥住她的衣角,仰着头,带着哭腔喊道:“姐姐,我怕……”
一瞬间,桑葚举起剑的手僵在半空。
那孩子的眼神,满是恐惧与无助,恰似曾经在破庙中饥寒交迫的自己。
她的心猛地一颤,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手中的剑刃微微颤抖。
理智告诉她,任务必须完成,否则等待自己的将是无间阁残酷的惩罚。
可心底那一丝久违的柔软,却如星火般悄然复燃,让她无法对这无辜的孩子痛下杀手。
短暂的犹豫后,她迅速将孩子塞进一旁的米缸,用杂物严严实实地掩盖好。
确保孩子安全后,桑葚才再次投入杀戮。
待任务结束,宅邸内一片死寂,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桑葚悄然离开,心中却似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回到无间阁,她径直跪在莫子非面前,主动请罪。
莫子非听闻她放过了盐商家的孩子,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感情是刀刃上的锈,会让你变得软弱,失去作为杀手的资格。”
莫子非的声音冰冷刺骨,不带一丝温度。
说罢,他亲自取来浸盐的鞭子,毫不留情地抽打在桑葚身上。
每一鞭落下,皮开肉绽,鲜血渗出。
盐水浸入伤口,带来钻心的剧痛。
桑葚紧咬着牙,一声不吭,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滴在地上,洇出一小片水渍。
但惩罚并未彻底磨灭桑葚心中那丝人性的微光。
不久后,她又接到了第二次任务:刺杀一位告老还乡的御史。
御史的府邸戒备森严,围墙高耸,守卫巡逻严密。
桑葚趁着夜色,施展精湛的轻功,翻墙而入。
然而,在寻找御史房间的途中,她不慎触动了机关,一支暗箭射中她的左臂。
她忍痛躲进一处柴房,试图包扎伤口。
就在这时,柴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位盲眼老妇人摸索着走了进来。
老妇人听到柴房里有动静,却并未惊慌,轻声问道:“是谁在那里?”
桑葚本想立刻出手灭口,可看到农妇那布满皱纹却满是慈祥的面容,心中的杀意瞬间消散了几分。
“大娘,我受伤了,想在这里躲一躲。”桑葚低声回答。
老妇人听后,没有丝毫犹豫,摸索着走到她身边,用粗糙的手轻轻触摸她的伤口,随后转身回屋取来草药,为她细心地包扎。
包扎过程中,老妇人嘴里还哼唱着一首童谣,那熟悉的旋律,像一阵温暖的风。
桑葚的眼眶瞬间湿润了,在模糊的记忆中,似乎也有这样一个温暖的声音,哼唱着同样的曲调。
在这一刻,她忘却了自己杀手的身份,沉浸在这久违的温暖之中。
待伤口包扎好,老妇人又为她端来一碗热粥,看着她狼吞虎咽地喝下。
“孩子,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自己。”老妇人轻声说道,那话语中满是关切。
桑葚简单道了谢,便向老妇人告了辞。
可她并没走,在府邸附近又潜伏了几天。
在这几天里,她发现老妇人正是御史大人的亲娘,她吃斋念佛,是个很和善的老人。
她发现御史大人与老妇人之间母慈子孝,一家人很是温馨。
她还发现御史大人为人忠义,爱民如爱子。
桑葚第一次对无间阁的任务产生了怀疑。
她开始思考,自己一直以来做的事到底是对是错。
就这样,桑葚再次放弃了任务。
离开御史府邸后,她心中五味杂陈。
自己的任务又失败了,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莫子非。
但她清楚,自己的心,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冰冷,那刀刃上的锈,似乎在不经意间,又多了几分。
*
桑葚带着满心的纠结,回到无间阁。
她清楚,此次任务失败,莫子非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果不其然,莫子非得知此事后,怒不可遏。
他的眼神中不再有往日偶尔闪现的温情,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寒意。
“你一次次违背我的命令,心慈手软,这双眼已看不清杀手的使命,留着何用!”
莫子非的声音在昏暗的刑房内回荡,犹如恶魔的宣判。
说罢,他拿起一旁挖药的小银刀,一步一步向桑葚逼近。
桑葚被死死绑在刑架上,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寒光闪烁的银刀靠近自己。
恐惧如潮水般将她淹没,但她紧咬下唇,不肯在莫子非面前露出丝毫软弱。
当银刀刺入眼球的那一刻,剧痛瞬间袭来。
她眼前一黑,意识几近消散,只觉温热的鲜血顺着脸颊汩汩流下。
*
暴雨倾盆而下,将无间阁外的世界冲刷得一片朦胧。
被挖去双眼的桑葚被无情地扔出了无间阁。
她在泥泞中艰难地爬行,双手在泥地里摸索,指甲断裂,鲜血混着雨水流淌。
不知爬了多久,她摸到了一个硬物,是老妇人先前偷偷塞给她的饴糖。
那一刻,她颤抖着将糖放入口中,甜与血的味道交织,支撑着她在黑暗中继续前行。
就在她几乎绝望之时,一阵青竹香悠悠飘来。
司徒半梦撑着那把青竹伞,出现在她面前。
“你将他奉为神明,他却对你弃如敝履。”
“你效命多年,他却因为一个任务就剜去你的双眼。”
“他是怎样的人,你心里应该已经有数了。”
司徒半梦的声音淡淡的,却让桑葚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据我所知,他让你杀的那些人,都是不该死的。”
“你本性良善,不该为他效命。”
“你可愿重活一回?”
司徒半梦说话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踩碎了桑葚身旁的青铜铃铛。
那铃铛是莫子非送她的,曾是她珍视的“听话奖励”。
如今,这铃铛被司徒半梦一脚踩碎,似乎也一同踩碎了那些残忍杀戮的过去。
桑葚用力的点头,“我愿意。”
“我愿意……再重活一回。”
司徒半梦闻言微微一笑,对桑葚的觉悟很是满意。
*
司徒半梦俯身,轻轻扶起桑葚,柔声道:“随我来。”
她搀扶着桑葚,去了一处偏僻的屋子。
踏入屋内,司徒半梦安置好桑葚,转身从架子上捧起一个木盒。
盒中,一枚散发微光的白色药丸静静躺着。
她拿起药丸,放入桑葚口中,“含着,让它慢慢化了。”
药丸入口即化,温热之感蔓延。
司徒半梦迅速盘坐,双手快速结印。
她周身气息涌动,指尖汇聚微光,眨眼间凝为一团柔和光晕,悠悠飘向桑葚的双眼。
光晕触碰到眼睛,桑葚身子一颤。
司徒半梦目光紧锁,口中念念有词,光晕飞速旋转,不断渗入。
不过片刻,司徒半梦双手猛地一合,光晕爆发出强光,随后消散。
与此同时,桑葚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屋内的一切清晰呈现:司徒半梦的笑容、摇曳的烛火、窗外的雨幕……
“我能看见了!”桑葚又惊又喜,眼眶瞬间湿润。
司徒半梦起身,长舒一口气,“眼睛已治好,往后,为自己活吧。”
桑葚用力点头,泪水夺眶而出。
此刻,窗外的雨也渐渐停歇 。
良久,桑葚突然“扑通”一声双膝跪地,重重地磕了个头。
“姑娘,大恩不言谢,我这条命,从今往后便是你的。”
桑葚声音带着哭腔,“往昔我被蒙蔽双眼,在无间阁做下诸多错事,若不是姑娘搭救,我怕是到死都深陷泥潭。”
“如今重见天日,这世间的模样,我都要记在心里,更要将姑娘的恩情铭记一生。”
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司徒半梦,雨水顺着发丝不断滴落:“往后,无论姑娘有何事吩咐,哪怕赴汤蹈火,我桑葚绝不皱眉。”
说罢,她又连着磕了几个响头。
司徒半梦赶忙上前,双手扶起桑葚,“快起来,你本就善良,只是被恶人利用。往后日子还长,寻个安稳活法,好好生活,便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桑葚站稳身子,用衣袖胡乱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和泪水,用力点头:“姑娘放心,我定会好好活下去。”
“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想去解决一些事。”
无间阁内还有很多和她一样的人。
他们从小被无间阁训练为杀人机器,一直活在黑暗中。
这几年里,莫子非又带了很多孩子回来。
这些孩子本可以有不一样的人生,本可以不用经历这些血腥与杀戮的。
桑葚打算去拯救他们,尽管她一个人的力量微乎其微,她也要去做。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这也是我想做的。”司徒半梦的声音打断了桑葚的思绪。
桑葚顿时眼露惊喜,有了这位神仙一般的姑娘帮忙,她们一定可以成功。
*
接下来的日子里,桑葚一直勤练武艺,软剑在她的手中越发凌厉。
曾经的她,是为杀戮而使剑。
如今,她是为救赎而使剑。
有了目标的桑葚,进步愈发神速。
终于,她觉得时机已到,毅然决然地杀回无间阁。
此时的无间阁,在她眼中犹如一座罪恶的堡垒。
她一路杀进莫子非的密室,眼前的景象让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密室中,密密麻麻地摆满了陈列架。
陈列架上放着各种“纪念品”:有发带、乳牙、染血的玩具……
这些都是莫子非用来操控杀手们的工具,每一件背后都承载着一个悲惨的故事。
恰在此时,莫子非走进密室。
看到桑葚,他微微一怔,但很快恢复了那副温润如玉的伪装模样,轻声说道:“你终究还是回来了。”
说着,他上前一步,眼神一如曾经那般看着桑葚:“你终究是我的作品。”
“我不是!”桑葚怒声反驳了他。
莫子非无视桑葚的愤怒,而是摊开双手,做出一个拥抱的姿势。
“想不到,你竟然复明了。”
“这样也好,既然你已经回来,那就再次回到我的身边吧。”
“做我的刀,替我杀掉那些该死的人。”
莫子非的声音幽幽传来,带着一种致命的蛊惑性。
“我不是你的刀,我要为自己而活。”
桑葚目光坚定,她猛地抽出软剑,剑身寒光闪烁,如同一道银色的闪电,直刺向莫子非。
莫子非侧身躲避,两人瞬间陷入激烈的战斗。
打斗中,桑葚的衣袖被划破,露出左肩那蛇形刺青,那是她曾经作为杀人工具的标志。
“看吧,你身上还有我无间阁的印记,你逃脱不了的。成为无间阁的杀手,是你的命运。”莫子非的嘴角勾起,语气中带着嘲讽。
桑葚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瞥了一眼肩上那屈辱的标志。
寒光一闪,刺青被狠狠剜去。
顿时,鲜血从桑葚的肩上涌出,她却浑然不觉疼痛。
莫子非露出意外的神色。
“真不愧是我无间阁的人,有种。”
桑葚没有回话,她忍住疼痛,继续对莫子非发起攻击。
经过一阵厮杀,莫子非慢慢的处于下风了。
但他丝毫不慌。
他轻轻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笑道:“桑葚,你以为杀了我就能改变一切吗?”
“没用的,无间阁太大了,凭你一个人根本撼动不了它,你放弃吧。”
就在这时,一个无间阁的护卫跌跌撞撞的跑进来。
“阁……阁主,有一个女人闯进来,杀了我们很多弟兄,还救走了全部的孤儿。”
“她……她凭一己之力,已经将无间阁毁了个七七八八……我们损失惨重。”
“什么?!”莫子非终于露出了惊慌的神色。
他差点站不稳,向后踉跄几步。
桑葚闻言,则是微微一笑。
看来,司徒半梦那边已经成功了。
桑葚趁莫子非失神的空档,瞬间一剑刺去。
莫子非避让不及,被桑葚的软剑缠住了脖颈。
桑葚用力一绞。
莫子非腰间那刻着“慈悲”二字的玉佩应声而碎。
莫子非临终前,费力吐出几个字:“你……你别忘了,是我将你养大……”
桑葚的眼角划过一滴泪,“这十年来,我所完成的任务,杀的人,已经偿还了你的恩情。”
“如今,你必须死。因为,这是你的报应!”
桑葚双眼通红,手上加大了力道。
莫子非的脸色逐渐变得青紫。
随后,他缓缓朝地面倒去,生命的气息逐渐消散。
就在此时,司徒半梦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密室。
她看着地上莫子非的尸体,拿出索魂瓶,瓶口微光闪烁,映出莫子非扭曲的脸。
不久以后,一缕幽魂飘进了瓶中。
“结束了。”司徒半梦道。
“是啊,结束了。”桑葚一身狼藉,眼中却闪烁着微光。
*
后来,桑葚解散了无间阁。
她将那些曾经被训练成杀手的孩子们聚集起来,教他们用毒术治病救人。
如今的她,已完成了从夺命到救赎的蜕变。
只是,每到雨天,她总会偶尔出神,回想起那些在黑暗中挣扎、在痛苦中觉醒的日子。
但她知道,无论过去多么痛苦,她都已走上了一条全新的道路。
在这条路上,她将带着那些孩子们,远离杀戮,走向充满希望的未来,用自己的余生,去弥补曾经犯下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