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孔闻定很开心。
那个钟明最近大搞民粹,让他的游说工作异常好做。
周边的大帅派人看过那些暴民激昂的情绪之后,大都战战兢兢,下意识就会寻求抱团,孔闻定只要稍加挑拨,就能打开局面。
这让他成就感爆棚。
直觉得自己是配六国相印的苏秦在世。
纵横捭阖,百无禁忌!
“诸位看看钟藏锋此人的暴论,若让他鼓动流民造成暴乱,诸君就在左近,岂能安枕?”
孔闻定看着众人,夸夸其谈。
一众大帅早被撩拨的心头火热,当即拍板,“岂不闻,先下手为强?”
坐在首位的大帅,小圆脸上长了个贼眉鼠眼,留了个八字胡,闻言用两根指甲焦黄的粗壮手指一捻小胡子,阴恻恻地笑。
“哼哼,上次走了张麻子,正好,这次新仇旧恨一并算,也好了我一桩心愿。”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一名谋士隐蔽地拉了拉他,俯身低声道:“唐大帅,敌强我弱,不可轻举妄动啊。”
唐大帅哈哈大笑,大声道:“李道长乃是散修出身,只知他茅山势大,却不知孔府亦是树大根深,且有在坐同僚齐心协力,焉有不敌之理啊?”
一屋子大帅哈哈大笑,仿佛志在必得。
只有那李道长,面有忧虑。
……
南疆,钟明正在和丁凛川谈话。
张麻子很看重他,让他管南疆军务,但丁凛川一上任,就要杀人。
他认为,现在南疆的部队,还有很多都是陆大帅的残余势力,需要大刀阔斧改革,特别是一直被关押的陆大帅,应该早早杀了,以绝了宵小之辈的复起之心。
钟明听完,便签署了文件。
丁凛川出去后,王德发跑了进来,“道帅,急电。”
钟明接过看了。
原来是唐、刘、谭三位大帅,同时对两南实行了经济封锁,盐铁、桑麻、粮食、武器等等,都不准流通贩卖。
钟明轻笑一声,“终于忍不住了。”
把电报交给王德发,翻了翻行程表,未来三天里,还有七个地方需要演讲,他吩咐道:“告诉阿东、麻子和老周,让他们准备吧。三天后我就回去。”
“是。”
王德发退了出去。
……
日落时分,天色昏沉。
新泉村,地处边界,与外界接壤,穷苦不堪,村中只有三百余人口。
因处于战略缓冲地带,张麻子特意派了一个连驻守在村前二十里的山间要道处。
连长是个年轻人,饱含工作热情,因出身穷苦,更能体会村民不易,为了贯彻落实道帅的思想,多次打报告,给新泉村争取来了五十大洋的扶贫救助金。
他的策略是先修路,所以经常带着人去村里帮忙,村民也投桃报李,都把他们当自家小子看待。
今天训练完后,连长照常带着人去帮忙修路。
但他们刚走不久,驻地就来了一队兵,他们自称是唐大帅的人,说有一个士兵失踪了,找半天没找到,想要去村里找找。
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放哨士兵当然不信,回绝道:“我家连长不在,你们明天再来吧。”
“连长?”
对方叫嚣,“在我们刘团长面前,哪有连长说话的份儿?”
在手下的恭维声中,刘团长昂着头上前,瞥了一眼放哨士兵,又抬脚看了看黑漆漆的营地,回头淡淡说:“动手吧,没几个人。”
放哨士兵一惊,刚要举枪,就被放倒。
枪声一响,营地顿时炸了锅。
……
“李村长,我们又来了。”
连长摸了摸挂在村口的横幅,心头微荡。
李村长笑呵呵上前,“先去家里吃口饭吧。”
这几年,村里修整了路,又有这么多壮小伙子帮忙,村里人的日子都轻快不少,最近呢,道帅又把拥有后山陈老爷杀了,批给了他们,又提供种子,让他们开了个果园。
眼看着果子就要成熟,连长就联系了军中同事,找人预购了他们的果子。
眼看钱就要落到口袋,村民们有了盼头,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正说着,远处传来骚动。
连长回头看去,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发了疯的往村里跑,“连长,连长——”
砰!
士兵身上一颤,破布袋一样扑在地上,顺着惯性在地上拉出一条血痕。
在他身后,影影绰绰一大堆人,正奔袭而来。
连长瞳孔一缩,下意识把村长护在身后,嘶声呐喊:“敌袭——”
一行士兵迅速行动,迅速隐蔽在村口的树桩、土墙后面,开始还击。
连长的心头笼罩着阴霾,他自认谨慎,这处关卡地形险峻,大量部队绝难突进,而且,每次出来,他也只带一半人。
没想到,对面竟然突进到了这里。
也就是说,驻地的60人,已经凶多吉少。
“通讯班集合!马上通知周边协防各部队!”
“村长,带着大家先去山里避避,要快!”
连长四处奔走。
村里早就乱成一团,听到枪声的村民们拖家带口,惊慌失措,有些被流弹击中,趴在地上就没了声。
敌人的突进速度太快了,火力也太猛了。
短短七八分钟,对面就有七挺机枪开了火。
放眼望去,乌压压一大片。
连长咬着牙,以观军法看去,起码一千人。
对面这是有备而来。
太阳完全落山后,枪声停止。
刘团长踏着血渍来到村口,看了一眼挂在村口的横幅,不屑的撇了撇嘴,“军民团结如一家,试问天下谁能敌?”
“就凭这些泥腿子?”
他一脚踢开地上的连长尸体,大踏步走进村子。村子里一片死寂,只有几处还冒着黑烟。
“搜!一个活口不留!”
士兵鱼贯而入,枪声和惨叫声稀稀疏疏。
吧嗒!
一颗石子落在刘团长头上,打得他头一歪。
屋顶上,一个孩子把头缩了回去。
刘团长冷笑,“抓回来。”
很快,七八个半大小子被带到了他面前,每一个眼中都充满恨意。
“谁扔的?”
刘团长问。
孩子们死死盯着他,没吭声。
刘团长“啧啧”一声,对士兵说:“让他们跪下。”
士兵一脚踹在孩子腿弯,孩子受不住,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泪水夺眶而出,却咬着牙,没出声。
旁边的大孩子拉了他一把,“起来。”
孩子踉跄站了起来。
刘团长嗤笑一声,“呦呵。”一挥手。
士兵换了枪托,砸在孩子背上,这孩子张了张嘴,差点没回上气儿,软趴趴往下倒去。
大孩子松了手,扑向士兵,一口咬在他手上,那人吃痛,没抓住,被大孩子夺过了枪。
士兵气急败坏,反手就是一巴掌,将其扇翻在地,然后跟上两步,照准脖子狠狠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