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缓过神来,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又打量着周围的陈设,发现自己此刻睡的是酒店,而不远处的一张床上躺着一个背对着我的女人,我以为是和璟,虽然很疑惑为什么两人会同处一室,但还是打算叫醒她问问怎么回事。
我轻声唤了一声:“和璟姐。”
发现对方仍旧处于睡眠状态中,我声音提高了几分再次喊道,可她依旧没有反应,似乎沉浸在梦乡中,完全没有意识到我的存在。
我决定去她身旁叫她,随后起身,走向那张床,走近时,我才注意到那女人的身形和发型,与和璟略有不同,心中不由一震,难道我认错人了?
就在这时,女人终于被我的动静吵醒,然后慢慢转过身来,我终于看清了她的模样。
“江黎姐......”我轻喊了一声,却是满脸尴尬,任由我如何想象,我都想象不到和我同处一室的女人会是江黎。
“醒了?”
“嗯......”
“饿了没?”
被她这么一说,我突然就觉得肚子空荡荡的,胃也隐约有点疼了起来,于是,对她说道:“是有点饿了……起床去吃饭吧,我带你去吃这里最好吃的海鲜。”
江黎点头,抬手揉了揉眼睛,应道:“好。”
......
坐着江黎的车,我们来到附近一家海鲜大排档,下车的同时,我向江黎介绍:“这家饭店是这儿六十年的老字号,吃得就是个新鲜,海鲜都是老板出海当天捞回来的,没有本地人带根本不知道有这个店。”
江黎点点头,带着一丝怀念说道:“听起来不错,有肉蟹吗?......我已经好久没吃过了......记得,小时候咱俩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那时候我们两人只能分到一只......我吃一半,剩下的一半留给你。”
听她提起这段往事,我不由自主地回忆起那些温馨的时光,那时候,我妈总是会提前准备好年夜饭,而清蒸肉蟹是压轴的菜;每次吃的时候,我和江黎都特别小心,生怕自己多吃了一口,留给对方的少了。
“是啊,我记得那时你每次都故意慢慢吃,给我馋得差点就上手抢了......不过,老实说,当时我真的是想让你多吃一点。”
江黎抿着嘴笑了,半晌感叹道:“那时候的我们真的很单纯,总是只在意对方的感受,不想让对方失望。”
我一怔,仔细想想,时间流逝得真快,童年的简单和快乐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消逝了。如今的生活让我们各自忙碌,很少有机会像这样坐下来,谈生活、聊回忆。
我还是没有忘记,江庆把她带走的那天,她坐在一辆奔驰S级车上,临别前对我说的那句:“等我回来。”
如今这个所谓的“回来”却在是江庆的旨意下,我才有机会和她见上一面;或许,人们往往在物质富足后,就会渐渐忘却曾经的艰难,遗忘那些在困境中共同奋斗的好友。
……
不久后,服务员将我们点的菜端上桌,我和江黎也都很有默契的将那道清蒸肉蟹保留到最后。
这是一种下意识的习惯,自从我记事起,我的身边就有了一个总爱管我事的姐姐;只要我想做坏事,她就会矫正我的思想。
我清晰记得第一次想尝试吸烟的场景,那时,我从老余那里偷来一支烟,然后躲在阳台上抽,刚吸上一口,就被江黎逮住,她捏住我的耳朵教训了我许久,最后也没有告诉我爸妈我偷偷吸烟的事。
“想什么呢?”
正愣神中,江黎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我下意识回应道:“没有,姐,你什么时候再回去?”
江黎略微皱眉看着我:“你很不想和我待在一起?”
我讪讪一笑,结结巴巴地解释道:“不是不是,只是担心你有事情要忙嘛,毕竟你的事业比较重要。”
“那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算了,不勉强你,有机会再来深圳,你就会明白了。”
我摇摇头垂下了头,江黎的话让我顿感一阵尴尬,好像,自从我要回她的联系方式之后,我几乎连消息都不曾给她发去,心中不免涌起一丝愧疚。
可不知道从哪天开始,我已经不再过度期待这些东西,人之所以会期待,往往是因为在某个时刻与那个人的关系曾经亲密无间。
而现在......
也不是说我跟江黎的关系不好,而是我们之间的时光已经不再是童年那种简单无忧的状态;我们都在成长,成长到好似不需要对方的存在。
吃完了这顿饭,江黎把车钥匙递给了我,让我开车带着她逛逛,最后,我载着她来到申哥承包的那片海滩。
严格意义上讲,这片海滩不属于巽寮湾,而是往上一带的一块地方,面积不算大,差不多一个半足球场的大小,目前还处于未开发的状态,岸边除了一些漂浮上岸的垃圾,其他基本都保留着最原始的自然风貌。
我想,如果申哥真能够让我去对这里做出改造,或许我可以让它焕发新的生机,而又能尽量保留那些令人向往的自然元素。
前提是,我能从申哥那租过来,当个二房东。
……
我和江黎肩并肩踩在脚下这片沙滩上,眼前是望不到边界线的海,耳边时不时传来的治愈的哗啦声,果然,看海是最低成本的治愈方式。
我忍不住用手机将眼前的景象记录下来,然后将这些照片放进一个专属于自己这些年来旅游的相册中。
收起手机后才发觉,江黎的眼光似有似无地看着我,在一次不经意间,我转过头,正好与她的目光相遇。
“姐,你老看着我干嘛?”
原本以为我这样问会让江黎知难而退,不曾想,她露出不解的目光说道:“当年就一小屁孩,怎么现在能长这么高呢?”
“不是吧?难道你的关注点在这儿?”
“不然勒?”
闻言,我突然觉得我们之间好像不陌生了,她的性格几乎和之前没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