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甚至开始怀疑江黎的恐惧是不是装出来的,虽然她小时候也这样,但是现在都长大了,还有能让自己恐惧的东西吗?
经过漫长一夜的胡思乱想,我终于说服自己:如果我在30岁之前还没结婚,那就随她吧,即使心里明白自己高攀了她,但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江黎孤独终老,她是我生命中的另一部分,对我说来说是难以割舍的。
只是,这段婚姻可能我无法用爱情来对待,更多的可能是亲情,可越想我就越觉得怪异,江黎要是给我生了孩子,我会不会觉得这份关系变得扭曲?这样的未来让我感到无所适从......
醒来时,由于昨晚我的一只手臂被江黎当成了枕头,现在已经麻木,我几乎感受不到手臂的存在,我试着轻轻抽出,却发现了她的眼睛有眨动的动作,很显然,江黎比我先醒,醒来后她又蜷缩在被窝里装睡,我有些无奈地对她说:“黎姐,别装睡了,我的手没知觉了。”
江黎终于睁开了眼睛,注视着我,那一刻,我与她的目光交汇,发现她的眼睛如同琉璃般清澈,让人忍不住想要深入探究,那种灵动在我心中激起一阵悸动,我不知道怎样才能用言语来描述这种感觉。
一阵告诫自己非礼勿视后,我抽出了那只麻木的手,按摩着手臂,试图让那种刺痒的感觉缓解。
“我帮你揉揉吧。”说着江黎已经伸手在我手臂上用适当的力度帮我缓解着。
太诡异了,实在太诡异了!
我连忙起身避开了她的柔情似水,我现在算是明白韩烨当时的感受了,换谁来都难以接受。
不过还好江黎没有向我表白,否则我真的会无地自容下去,现在,就让这段关系继续莫名下去吧,我真的无力再改变些什么,至今,我的脑海一片混沌……
我就这么怔怔地看着江黎,表情一阵复杂,最后我转移话题道:“起床洗澡吧,待会得准备午饭,下午要拜老爷(潮汕人的习俗)呢。”
江黎终于点点头:“好。”
……
大年三十的气氛如约而至。
洗完澡,我和江黎都换上了新衣服站在镜子显摆着,我穿的是江黎挑给我的衣服,而她则是穿我挑的。
来到楼下后,我们将准备好的红包塞给了奶奶;相比于江黎那厚厚的一沓红包,我手上那薄薄的一张显得就有些微不足道;虽然奶奶并没有在意,脸上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容也给我们塞了个红包。
但,我不由得有些自嘲,身为奶奶的亲孙子竟然这么寒酸,我开始不断自问自己,为什么这些年来要虚度自己的光阴,为什么只是失去了挚爱,就情愿自甘堕落了这么多年......
“喏,小鱼,你自己选一个,给我弥补缺失了你十年陪伴的机会。”江黎的声音将我从沉思中拉回现实,将一个跟奶奶一样厚的红包和一张黑金卡递到我面前让我选择。
我没有犹豫地拿起了红包,同样我也不觉得她缺失了我这么些年的陪伴,就像柳沁说的,既定的安排既定的轨道,一切都走向了既定的轨道,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过去的那些年已经无法挽回,我和江黎之间的关系也并不是因为时间的长短而定义的。
拿出手机想给她也转个红包,却被她按住了手,接着拉着我去她们家门口贴对联。
花了十来分钟贴完了对联,又随着她来到她家里;江庆那小老头在书房写毛笔字,见到我们来了之后,慈笑着对我们说道:“你们先去客厅坐会,太久没这么闲下来过了,连毛笔都生疏了……”
“好的,干爸,祝您新年快乐!”说着我递上了自己的心意,然后和江黎来到客厅坐着。
有些怀念地望着这里十几年前的家具,记忆中,这些家具都粘有我和江黎的气息。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瞎想什么,自从和江黎重逢后,每次一见到她,我就会陷入到各种回忆中,而这些回忆中往往也都是美好的。
难道是因为我们的童年很快乐的原因吗?
或许是吧,如果没有她,我的青春应该是枯燥的,不,不是应该,是一定!
……
坐在客厅内聊了一会,江庆手里拿着一副字就走了进来,语气温和道:“这么大了还给你红包也不合适,这副字就送给你,希望你能从中领悟它的精髓。”
我接过了他手里那副字,映入眼帘的只有短短的四个字“不破不立”
初看之下,字形简单,乍一看,似乎并没有特别之处,但随着我细细品味,字里行间中的韵味却在慢慢攀升。
这些字宛如一扇隐秘的窗,推开后,阳光透入,照亮了我心中那被尘埃覆盖的角落。
字的笔画间透出一种刚毅,既有破碎后的沉寂,又有重生时的坚定。
我慢慢有些悟了,甚至有些怀疑这就是大人物举手投足间的底蕴,而我眼前这个老头虽然失去了年轻时的锋芒,却依然散发着一种深邃的气质。
收起字画后,我郑重地对江庆说了句:“谢谢!”
不破不立,如果说和柳沁分手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伤痛,那么现在,我就处于破字的状态中。
至于何时能立,我自己也不清楚,但是我坚信,总有一天我会拨开云雾,去寻找那最美丽的彩色!
……
下午刚拜完神,我就在路上被夏清然撞见,我没有避开她直勾勾的眼神,只是微笑地说了句: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我转身准备离开,却被夏清然拉住了,她紧紧地咬住嘴唇:“余温,我真的有那么不招你待见吗?”
半晌,我回道:“看来我们真得坐下来好好谈谈了。”
……
我与夏清然来到附近的咖啡店里,刚落座,我不顾店里禁止吸烟的告示牌,点燃了一支烟,等待着她的质疑。
不曾想,夏清然只是问道:“最近过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