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沁不理会我的脾气,用暴力抽走了我嘴里的烟后,将我从地上拽了起来,然后搀扶着我到车里。
也就在这个时候,胃里剧烈的疼痛加上酒的后劲让我感觉生不如死,我一只手用力的按着肚子,另一只手揉着太阳穴试图去缓解。
“余温,你怎么了?”
我勉力发出声音对她说道:“没事。”
柳沁不相信我说的话,用屏幕微弱的灯光照了照我,随后我便听到她略微慌张的声音:“我现在带你去医院!”
再想说话的时候,我的喉咙里传来一阵暖流,我下意识咽了下去,却发现这股暖流带着浓烈的腥味从喉咙反顶到鼻间。
我抹了抹鼻子,在没有灯光的车上,我什么也没看见,也不知道那黏黏的液体究竟是什么,惊慌、恐惧占据了我的感知,我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阵耳鸣过后,我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
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我一点也没有感知;等我恢复意识时,已经到了下午,医院的福尔马林味道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刺激着我的嗅觉。
这种极度压抑的不安让我很想逃离这里,可我除了胃里带来疼痛和强烈的不适外,没有丝毫力气起身。
看着手上的针头,我的意识渐渐清晰地回到了现实。
环顾四周,看见柳沁躺在我右手边的陪护病床上休息;也不知道她对我到底有多放心,现在这天气,她不盖被子,开着空调暖气。
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休闲衬衣,显露出她那傲人的身材。
我尴尬的避开了视线,随后在床头柜上看见了自己的手机;我伸出手想要去拿,却不小心触碰到了旁边的水杯。
掉到地上发出的声响惊醒了睡眠中的柳沁,我看着她一脸惊恐的表情,以为她做了什么噩梦,刚想说话,可她却像疯了一样,从病床上起身扑到我身上用力地抱住了我,抽泣着。
“对不起……对不起……”
我很复杂地想要推开她,可听见她哭声的瞬间,我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
柳沁的泪水渐渐打湿了我胸前的衣服……
……
也许,当初夏阳说的是对的,我们之所以会分手,其中大概存在着误会。
可正应验了那句话:撒一个谎就需要无数谎言来圆。
我的谎言成真,那她的呢?
柳沁的哭声如同一头恶魔试图同化我的灵魂,而在我灵魂的另一端,温暖手持一条纯洁鞭子反复抽打着我,让我在这份折磨中痛苦不已,无处逃避,陷入了两难之地!
这种纠结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我辜负不起温暖对我的信任,倘若我真的离开了她,那她的脆弱会直接让她的信仰崩塌。
那样,我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
柳沁终于离开了我的身体,低头捂着脸往阳台走去,她的背影,好似一片被风吹散的花瓣,微微颤动在风中。
我的心骤然一痛,仅存的那点阳光也被黑暗吞没。
……
终于,我脱下了被泪水浸湿的衣服,拿起手机给夏阳打去了电话;他得知缘由后,直接挂断了电话,我不死心地又给韩烨打了过去,可他们好像商量好似的,死活都不肯接通我的电话。
我看着手机屏幕渐渐暗灭,也不想给叶晚打去电话;如果让她知道了我住院的事情,以她和温暖好姐妹的关系,想必也不会替我隐瞒!
……
天空渐渐暗了下来,柳沁也从阳台推门而入,伴随着一阵风,发出嘲笑的声音,好似在笑我的脆弱、我的软弱无能。
对视了片刻,我避开了柳沁的视线,她却死死的盯着我说道:“余温……你的胃真的禁不起这样折腾了……以后别喝酒了,爱护好自己,答应我好吗?……”她一边哽咽的说着,一边给我倒了一杯热水递过来。
我心有余悸,但没有言语,接过后,喝起这杯带着咸味的水;我知道,这是味觉发生了变化,而昨晚,一定发生了什么让她痛哭的事情,否则,她不会这么失态的抱着我痛哭。
半晌,柳沁轻轻擦了去眼角的泪水,对我说道:“医生说,你现在只能喝流食维持身体所需的营养,我给你点了咸骨粥,待会就到。”
我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开始逃避,开始想着今晚我该如何让柳沁回去。
思来想去了大半天,我终于想到了方悦,于是睁开眼,拿出手机给她发去消息;我隐瞒了柳沁在场的事,只是跟她说胃出了点问题,让她来医院一趟。
她在得知我的处境后,问道:“是不是住院缺钱?还差多少?我给你转过去。”
我心里一阵感动,回复道:“没有,就是胃很不舒服,在医院也有点无聊,想着让我哥或者你来陪我聊聊天。”
方悦是知道我的德行的,给我回了个擦汗的表情后,发来一条语音:“你哥在新酒吧忙活,没空,我给你煮点养胃的汤,一会给你送过去。”
我回道:“谢谢悦姐。”后面附带了个抱拳的表情。
结束了与方悦的对话,我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和柳沁单独待在一起,我必须找到一个机会,让她回归原有的生活轨迹,尽量避免深入的交流,而这也许是对彼此最好的保护。
……
柳沁的电话响了,是外卖员给她打来的,挂断后,她拍了拍我身上的被子,说道:“别装睡了,起来坐会,差不多可以吃饭。”
我依旧没有言语,听到关门的声音响起,我才从病床上坐起身。
时间“滴答滴答”在我心间作响,此刻是晚上七点整,与美国的时差相差13个小时。
也就是说,温暖那边的天已经开始慢慢亮起来了,这时候的她,应该也在那边的家里休息了,只不过路途遥远,过于劳累,她没有精力给我来信而已。
稍稍想了想,与其一直被动等待温暖的来信,倒不如我主动一点给她发去,我想,她也应该希望我主动一点,而不是当畏畏缩缩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