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装镇定,说道:“爸,您先别生气,我这不是怕你们担心嘛。”
老余在电话那头冷哼一声,道:“你还知道怕我们担心?你做出这种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们?”
我被呛的哑口无言,只能在沉默着等老余骂完,最后,我妈在旁边似乎说了老余几句,电话里传来一阵模糊的声音,然后我妈接过了电话,语气轻柔却带着一丝责备:“余温啊,你爸也是着急,你别往心里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跟妈说说,别瞒着我们了。”
我叹了口气,知道瞒不下去了,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含糊其词地跟我妈说了一遍,还用善意的谎言告诉她,这只是一次商业炒作,想借此提升民宿的知名度而已。
但我妈显然没有被我这番说辞糊弄过去。无论我怎么费尽口舌解释,他们依旧坚持要来惠州看我;被电话挂断后,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满心都是无奈,恰在这时,耳边传来一阵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响。
我抬眼望去,只见温暖抱着一沓文件,身姿优雅地朝我走来。
温暖走近我,问道:“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我再次叹息,声音里透着疲惫,道:“我爸妈要来惠州。”
温暖微微一怔,随即打开驾驶位的门坐了进来,她把文件轻轻放到后面,说道:“那我争取晚饭前回来。”
“你忙你的,他们又不是不能理解你的事业,我想办法劝劝我爸妈,实在不行,等你忙完回来帮我打个圆场,毕竟他们比较喜欢你。” 我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温暖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侧头问我:“你刚才跟叔叔阿姨说什么了?”
我无奈地耸耸肩:“我说,网络上的那些视频只是一次商业炒作,但他们根本就不相信,觉得我是在骗他们。”
温暖皱着眉:“你怎么那么笨呢,点煤气这种事情你也敢说,这可不是商业炒作能解释得通的,叔叔阿姨肯定会担心。”
“我哪能想那么多,脱口而出就想着糊弄过去......”
温暖皱起了眉,精致的五官微微拧在一起,发动车子缓缓上路的同时,对我说道:“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好......我其实很想问你,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出了意外,那我怎么办?”
“我……”
车刚行驶出停车位,温暖突然重重地踩下刹车,红着眼直视着我的眼睛,哽咽地说道:“有时候我不善言辞,不会像恋爱中的女人那样说那些甜言蜜语,肉麻的话......可我已经习惯了有你余温的生活,我很怕未来哪天你像我爸爸一样,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温暖突如的情绪爆发让我一时不知所措,原本我以为,这件事情她已经在昨天晚上接受事实了,可此刻看着她泛红的双眼和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身躯,我才明白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天真;她对我的担忧,从未真正消散,只是被她努力地压抑在心底。
我伸出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将她的手紧紧握在自己手心,哪怕负债几百万投资民宿开不了业,哪怕屈辱只能别在心里,我都没有此刻这般心痛和自责,女人的眼泪,真真切切成了男人心底最柔软处的杀器。
这四年来,我就像个带着满身伤痕的男人,躲在生活里独自舔舐伤口,直到有一天,一个像救赎一样的女人出现,如春风化雨般滋润着我干涸的心田,昔日的风渐渐抚平了我的黯然神伤,我想,多年以后,某个街角,我的心跳一定比眼睛更早认出她……
安抚好温暖的情绪后,她把我送回老院子后便离开了惠州,而我也在短暂失神中接到了来自韩烨的电话。
“听说你要炸地球呢!”他一张嘴,我就瞬间没了和他聊下去的心思。
刚想挂掉电话,他又问:“你现在在哪?”
“怎么,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
“哪能呢,带了点啤酒花生,过来找你喝点。”
“那行,你来老院子这边吧。”
“你这嘴脸,不去演川剧可惜了!”
不等我骂他,韩烨就挂断了电话,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摸向了桌子上的烟盒,却发现烟盒已经空了。
我烦躁地把烟盒扔到一边,随后抱起吉他独自弹唱了会,直到屋外传来了引擎的轰鸣声,我才某种悲伤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
“冰姐没跟你一起来啊?”
“她来干嘛?咱兄弟之间吃点喝点说点掏心窝子的话,她一个女人家掺和啥。”
韩烨把手中的袋子往桌上一放,啤酒瓶碰撞出的声音,却好似某种心碎的声响;他撕开了一袋酒鬼花生,接着拿着两瓶啤酒一屁股坐在我的对立面,随后将其中一瓶递给我。
我接过啤酒,咬开瓶盖与他碰了一下,仰头灌下一大口,大呼一声:“痛快!”
“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我又喝了一口啤酒,说道:“出了这档子事,想必你家族那边也不会注资到民宿项目了,现在我很头疼,民宿不能正常营业,也就意味着我失去了最基本的经济来源,为了把星火之路以及“梦里”做的更好,团队又在不断扩大,甚至还要做一个旅游App出来,开销是越来越大,这债务窟窿恐怕是越来越难填上了......”
韩烨点了点头:“我原本是想为你这边争取到八千万的注资,帮你把民宿和相关项目好好做起来,你这事一出,董事会那边的老家伙都怕担风险,说什么也不肯投钱了,真他娘的,关键时刻都掉链子。”
我摆手打断了他:“说人话!”
短暂的沉默后,韩烨深吸一口气,换了一副认真的表情说道:“这次的决策是我决定的,你也别怪我,以前我就是个混吃等死的二代,但自从经历了那次事情过后,我也必须担起集团的责任。”
“理解,这对于你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情。”
“注资的事情虽然已经尘埃落定,但这条路也不只有你余温能做。”
我愣了一下:“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