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骐其实不太想掺和这些事情。
当年盛南山跟盛放他妈妈结婚,没有爱情全是商业联姻,所以结婚很久都没孩子,但当时盛家内部又斗争不断,为了稳住地位,以及抢夺家产,盛南山急中生智,在旁支那边过继了一个儿子过来,作为自己的大儿子。
而这个大儿子,就是盛骐。
盛南山的本意,是想培养一个商业机器,用来做他日后有利的工具的,至少是自己的人,能为他做事儿。
盛骐深知盛南山和盛放之间不和睦,盛南山是他名义上的父亲,盛放是他得罪不起的二弟,他这些年只想明哲保身。
但,今天盛南山忽然把他推到了这片漩涡中心:“年纪轻轻的小孩儿野心勃勃是常事,但她要是野心太大了,我倒要看看她有没有这个命吃得下去。”
盛骐微蹙眉,劝了句:“或许只是误会呢?”
盛南山蓦然提高了音量,指着这一地狼藉:“盛放当着我面摔杯子砸碗,你觉得是误会?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宝贝这个小孩。”
盛骐见状,心底默默叹息。
看样子,是劝不动了。
这趟浑水,怕是不得不淌了。
盛南山眯起眼冷冷盯着面前的盛骐,出口威胁:“你要是不愿意做,有的是人做,盛家别的不多,就是子嗣挺多的,谁想上位,谁想被踩在泥泞里,我相信你有自己的判断。”
盛骐蓦然面庞严肃,垂眸低头,恭敬回答:“父亲放心,我定会把事情办好。”
“出去吧。”
“是。”
……
魏思初原本想要午睡的计划被打乱了。
她坐在椅子上,淡定的伸出手捏着一盏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才把视线转移到大厅中央站着的男人身上:“你来跟我相亲?”
“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苏敬轩嘴角带着笑意,望向前方椅子上的女孩儿时,精于算计的眸子里满是惊艳。
上次他陪着苏眉去小阁楼道歉那会儿,他就发现了——
魏思初,美的不像话。
哪怕只是浅浅淡淡的一个眼神,都叫人心口一窒。
当时他还以为魏思初是盛放的人,所以即便有这样的心思,也都被他硬生生的压下去了,可是就在今天,他忽然收到魏思初竟然要相亲的消息,而且还是盛放准许的。
这说明什么?
说明魏思初和盛放之间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
而盛放首肯点头,同意她相亲,也就意味着,魏思初的的确确是盛放当成自己小孩儿在养着的关系。
苏眉那个蠢货,好端端的联姻被她自己作没了。
苏家是靠不住她了。
但他还可以另辟蹊径。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魏思初微眯起眸,饶有趣味的扫过苏敬轩,语气不冷不淡,“你跟苏眉是兄妹。”
“是。”
苏敬轩迈开脚步,朝着魏思初的方向走,语气有些不易察觉的讨好:“我为苏眉做过的事情对你说一声抱歉,但她是她,我是我,她所做的那些事情我并不知情,如果我早就知道,我一定不会让她这么做,是苏家没有教好她,我希望你不要迁怒于我,好吗?”
她是她,我是我。
希望你不要迁怒于我。
这些话宛如一柄力量充足的大锤,一下一下的敲击在魏思初的心口上,准确无误,精准无比,让她差点没喘上气。
因为……
她忽然想到了她与盛放。
她也曾对盛放说过这两句话:素瑾是苏瑾,我是我,你何必迁怒于我。
魏思初皱眉,捏着茶杯的手有些发紧,因为触动到了内心深处最隐晦的地方,以至于她再次看向苏敬轩时,多了一份意想不到的宽容。
如果没有这句话,她是不会搭理苏敬轩的。
就凭他是苏眉的哥哥,她就不会给他好脸色。
但她又想到盛放,是否盛放也是这样的心态?
因为素瑾,所以他也不想搭理她?
“人和人之间的感情都是需要培养的,”苏敬轩是官宦人家出身,别的官二代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高傲自大,但他没有,他甚至愿意低就别人,言语间也满是官腔做派,谨慎中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错,“魏小姐今天选择相亲,应该是做好了准备,至少得先见见新的人,得在日常交流中了解对方,才能够明白对方究竟是不是对的人。”
魏思初微歪着头。
认真聆听这番话。
她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同样的,连她这张精致好看的脸蛋上都全是清冷的气息,叫人察觉不出她的真实情绪。
苏敬轩却是大着胆子去猜测,发起了进攻:“除非,魏小姐并不是真心想相亲,只是弄出个幌子麻痹他人。”
魏思初脸色微冷。
这次,魏思初换了一个眼神盯着他瞧,不得不说,苏敬轩和她以前遇到的人都不太一样,因为苏敬轩字字句句,都透露着一股子精明的算计。
像是一只成了精的老狐狸。
魏思初嗤笑:“我不选你,你就觉得我不是真心想相亲?你是不是对自己太自信了?你真以为所有女孩儿都一定会看上你?”
这些话在苏敬轩耳朵里听起来,必然是不太好听的。
但苏敬轩并不在意,他甚至露出了笑意,因为他敏锐的发现,魏思初的话变多了,哪怕只多了一两句,那也是一种变化。
魏思初原本爱搭不理人,忽然开始怼他,他只当是他算准了。
他走到魏思初跟前后,慢慢悠悠的单膝蹲下,和她保持在同一条水平线上,平视后,他才低声开口:“要试试吗?和我谈恋爱。”
魏思初挑眉。
嘴角上扬时,骨子里的张扬骤然涌现出来,她一直自诩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加上这些年被娇惯长大,其实她本性比盛放还要嚣张猖狂。
她清冷着脸蛋,上下打量苏敬轩时自带一股子松弛感,她慵懒的倚靠在位置上,一字一句,讲:“我不是什么没脑子的傻白甜,你打如意算盘的时候也得睁开眼睛看看你算计的是谁。”
魏思初抬起脚,慢慢的,一点点踩在苏敬轩单膝蹲着的那条腿上,用力,再用力,一寸寸把他这条腿踩下去,苏敬轩没支撑住,骤然成了单膝跪地。
闷声的“咚”,是他膝盖磕到地面的声音。
魏思初却十分理所当然,语气不屑中又藏着几分矜贵:“你这招,我6岁的时候就用过了。”
那年6岁,她把盛放忽悠的找不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