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头垢面的张乳娘被两名侍卫押上来便开始哭天喊地的叫冤——
“青天大老爷明鉴啊,老奴当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三姑娘好,老奴实在冤枉啊……”
霍青瞪着眼大喝,“大胆刁奴,本将军还未开审,你鬼嚎什么?”
“霍将军明鉴啊,三姑娘是老奴看着长大的,老奴疼爱三姑娘都来不及,老奴怎会害她!”
沈书雁冷声喝道:“在将军面前还敢睁眼说瞎话,当日三姑娘的半条性命差点折在你手里,你这也叫为她好?”
张乳娘立马转向沈蒹蒹厚颜无耻的叫喊,“三姑娘,三姑娘,老奴对你的爱护之心日月可鉴,天地可昭啊!老奴只是不忍三姑娘受疾病所困,惹旁人非议啊……”
梅氏找准时机,泣不成声的为张乳娘发声。
“沅儿小时候也得过乳娘的喂养,乳娘也算是沅儿的半个长辈啊,乳娘她怎么会害沅儿……”
沈书雁嗤之以鼻,“这老媪算个什么东西,她也配做我沈府女娘的长辈!”
“……”
梅氏哪里听不出沈书雁的指张骂槐,但因底气不足,只得装聋作哑。
更可气的是那小养女冷眼旁观,事不关己,恨得梅氏牙痒痒——
“是老奴的错,都怪老奴错信那道人,是那道人说能治好三姑娘的失魂症,老奴这才上当受骗啊……”
张乳娘做作的一边猛扇着自己的耳光,一边后悔莫及的胡乱哭喊,企图将自己的责任推得干净——
沈书雁冷声一笑,“是上当受骗?还是买凶杀人!哪能只听信你的一面之词!”
“来人——将那几个招摇撞骗的妖道全部带上来。”
看着被侍卫押上来的道士均被打得遍体鳞伤,眼底生无可恋。
张乳娘暗叫不好,再也没了方才的强势。
“你们将事情的缘由从头到尾,原原本本的细细道来,若有半句虚言,休怪我家将军刀剑无眼。”
沈书雁话音未落,霍大将军已经凶神恶煞的拔出寒光四溢的刀剑来为她助阵——
前面一人吓得直哆嗦,心惊胆寒的连忙跪地求饶。
“将军饶命,小人说,小人什么都说。我等本是白云观里一群因犯下错事被师傅逐下山来的道士。我等仗着跟着师傅学了几年道法,便在山脚下开了一家谋生的道馆。”
“那日一老妇匆匆寻上门来,自称是顺安街沈府里的乳娘,诚邀我等去为府上的三姑娘做法。”
“当日那老妇将一包药粉交与我等,特意吩咐我等无论如何一定要让三姑娘喝下。我等自知此事不简单,但因那老妇许下重金,我等为了营生度日,这才糊涂闯下祸事!”
“我等实在无意冒犯霍将军,还请霍将军开恩啊……”
沈蒹蒹听得胆颤心惊,此刻才确认原来当日不是自己多疑——
霍青亦是脸色铁青,厉声喝道:“你们可知那包药粉是何物?”
那人再一拜,“此等人命关天的大事,我等自然不敢马虎。”
“我等曾将那包药粉偷偷拿到外面的药铺确认过,此药正是毁人心智的寒食散,不会伤及性命,我等这才应下那老妇所求……”
霍青气得暴跳如雷,怒气冲冲道:“你们好好看看,这堂下可有你们口中的老妇。”
众人不约而同的指向身边吓得脸色苍白的张乳娘,齐声道:“启禀将军,怂恿我等行恶的老妇便是此人。”
张乳娘死到临头还要连声否认,“不是老奴,老奴什么都不知……他们胡诌,他们冤枉老奴……”
原先那人再道:“我等就怕事情败露被人诬陷,当日特意将这老妇交给我等的药粉私藏了一些。”
“那日事情败露后,我等便将这害人的药粉交给了那位夫人。将军若不信我等,可以问问夫人……”
沈书雁命人将道长所说的药粉呈到霍青面前,痛心疾首道:“原先我也不肯轻信这些道士所言,便将这药粉亲自拿到外面作了验证,这正是外面黑市高价出售的寒食散!”
霍大将军气极,一剑指向因事情败露而吓得瑟瑟发抖的张乳娘。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要如何狡辩!”
“你真是丧心病狂,我这懵懂无知的妹子与你这恶妇有何仇,竟值得你这般毒害。”
“那寒食散伤人心智,误食此药者,断情断欲,六识皆无,往后便如行尸走肉一般任人使唤!”
“如此邪物,你竟用在一手无寸铁的小女娘身上,你真是罪该万死!本将军此刻便是一刀砍了你,都算便宜了你这老毒妇!”
张乳娘早就被霍将军手里的刀光骇破了胆,此刻除了垂死喊冤,再也无力辩解。
沈蒹蒹后怕的紧紧蜷缩着身子,越发心疼起那位死去的沈三姑娘。
她不知真正的沈三姑娘活着时,到底还遭受了梅氏与张乳娘怎样非人哉的迫害!
这二人心狠手辣,沈三姑娘活到如今实属命大!
直到此刻她才真正知晓害怕。当日若不是沈家长姐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眼见此事无力回天,梅氏突然起身冲向张乳娘,疯了一般捏着张乳娘的双肩声嘶力竭的咆哮。
“我自认为待你不薄,你为何要陷我于不义!你要我日后怎么与老爷解释,怎么面对这府中的众人,怎么在这府里度日,你说,你说呀……”
张乳娘在梅氏的哭声中慢慢回过神来,“此事乃老奴一人所为,关二夫人何事?”
梅氏悲声道:“乳娘糊涂啊,你惹下这般祸事可对得起我对你多年的信任;可对得起你乡下年迈的父母与庸碌无为的胞弟!他们还巴巴地等着你回去赡养啊……”
听出梅氏的弦外之音,张乳娘心死神伤,一声悲鸣。
“二夫人放心,老奴一人做事一人当,老奴绝不连累二夫人!还望二夫人看在老奴多年侍奉您的份上,宽恕老奴的罪过……”
张乳娘话音刚落,出其不意的挣脱梅氏的束缚,一头撞死在堂下的石梯上……
众人刚从梅氏的哭闹声中醒过神来,又被张乳娘鲜血四溅的场面骇得变了脸色——
霍青冷哼着大呼“死有余辜”时,也不忘细心的将沈书雁拉进自己怀里,伸手替她挡住了眼睛。
梅氏白眼一翻,扯着嗓子尖叫一声,当场昏死过去——
从未见过如此血腥场面的沈蒹蒹惊魂未定,顿时吓得浑身哆嗦不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