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蒹蒹也不知最近得罪了哪路神仙,竟接二连三这般不顺!
她巧遇刘祺的那一日,听说他只是回宫复命,翌日清晨便临危受命出了皇城!
如今战乱不息,天下动荡不安,她所幸能在这皇城脚下安然度日,自是有人在替他们负重前行!
如此想来,那位为了保家卫国,忙到分身乏术的冷面罗刹似乎也没有那般可怕了!
大徽初年,先有废帝余孽作乱不断;
后有西境王以同盟国的名义多次派使臣出使大徽,向徽文帝讨要当初联盟的战利品!
听闻徽文帝当初派刘煊向西境借兵起义时,这位头脑简单的长德殿下为了说服西境王借兵,竟然不明所以与西境王签下了一份隐晦的契约。
西境王如今拿着这份契约向徽文帝讨要铁门关以外的数座城池,而铁门关乃通往边界的关键要道,徽文帝自然不肯答应。
外侵能靠武力压制,可此事若解决不妥,易让徽文帝深陷背信弃义的骂名。
鸿胪寺为了解决此事更是急得焦头烂额。
沈蒹蒹那日堪堪走出司农院的长廊,抬头便见刘煊与他身边的内侍一路骂骂咧咧的走来。
她条件反射的连忙低头躲避,隔得老远依旧能听到长德殿下那些精彩绝伦的言辞不绝于耳!
“那西境老儿的脑袋是给驴踢了么!他知晓什么叫厚颜无耻么?他的心肝是浸过墨汁么?他那张老脸是贴了一块烂树皮么?”
“他们竟敢拿着一份莫须有的罪证来找老子要城池!他们这是什么,是狼子野心,是居心叵测,是自寻死路!”
“我呸,那老鳖孙也不去外面打听打听,他竟敢在老子面前玩阴招,他是不想活着回去了么!”
那内侍愁眉苦脸的好意提醒,“可那契约上确实有殿下的手印!”
“我呸呸呸,有手印怎么了?那西境鳖孙不知晓什么叫童言无忌么?他大把的年纪与老子计较什么?”
内侍估计对童言一词不敢苟同,畏畏缩缩的看了义愤填膺的长德殿下一眼,憋屈的低声劝道:“殿下别骂了,殿下还是想想等会如何向陛下交代吧!”
“呵,交代什么?本王什么都没有做需要交代什么?你们不防告诉那西境老贼,要城池没有,要命一条!他们若有胆量,让他们亲自来取!”
“哎呦,殿下诶,这话可不兴乱说,这话要是被西境人听去可是会出大乱子的!”
“听去便听去,老子怕他不成……”
还好长德殿下骂得激情高昂,完全没有注意到与他擦肩而过的沈蒹蒹。
“这父皇也是的,屁大的事情就将老子招回来,这不是耽误事么,皇叔那边还等着老子过去大展拳脚呢!”
“你说说看,父皇让老子回来做甚?看西境老贼怎么玩变脸么!那西境老贼是坑蒙拐骗的惯犯,照老子说直接将那些强盗土匪乱棍打走便是,还与他们谈什么!”
内侍哭丧着脸道:“陛下让殿下回来,自然是让殿下同平宁殿下与大臣们一起商讨对应西境的良策,这说明陛下对殿下寄予厚望啊!”
刘煊一声痛嗤:“屁的厚望!像这种讨价还价的口舌之事让阿熠一人去便是!让阿熠用口水淹死他们,叫那群鳖孙胡乱冤枉老子!”
“老子平日最烦的就是那些绞尽脑汁的口舌之争。那西境老贼的心眼比莲孔还多,成日叽叽歪歪的忒烦人,与他谈判还不如让老子一剑砍了他来得痛快!”
“哎呦,殿下这话让西境人听去,他们该说殿下过河拆桥了!”
“呸,老子还说他们趁火打劫呢!这是老子的地盘!哪能由那群鳖孙说了算!”
刘煊气不过,出其不意的转身冲前面还未走远的沈蒹蒹直吆喝。
“喂,前面那个矮子,你说说看,那西境老贼是不是欠收拾!”
“……”
矮子!
谁是矮子?
你才是矮子!
你全家都是矮子!
沈蒹蒹本想置之不理,奈何刘煊的一句矮子算是彻底点燃了她心中的熊熊怒火——
这人是瞎吧!
她明明娇小玲珑,可爱到爆炸!
他凭什么说自己是矮子!
自己还没有嫌弃他长的人高马大像竹竿呢!
哼,傻大个!
长德殿下也是闲得慌,等不到回答,他竟折返过来继续追问。
“前面那个矮子,问你话呢!你是聋了还是哑了?”
那内侍满头大汗,急得原地直打转。
这长德殿下可真是没事找事,逮人就咬!
沈蒹蒹按着起伏不定的胸口长吁一口气,调整呼吸后转过身来朝迎面而来的刘煊皮笑肉不笑的回道:“长德殿下要打便去打咯,长德殿下问小臣做甚!”
“反正长德殿下惹出祸事来是陷大徽于不义,还是陷陛下于不仁,这些皆由长德殿下一人承担,关小臣何事呢!”
那内侍急道:“这位大人怎可怂恿殿下去犯错?这可如何是好!”
沈蒹蒹眉眼弯弯,“公公多虑了,长德殿下又不是提线木偶,怎会听小臣的教唆!”
“……”
刘煊定睛将眼前阴阳怪气的小矮子打量了好一番,继而嫌弃的直咋舌。
“咦,怎么是你!”
他玩心大起,先是用两根金贵的手指头捻起沈蒹蒹身上宽大的官服惹得她左防右守。
之后又不怀好意的弹了弹沈蒹蒹头上总是戴不周正的朝冠,惹得她如惊慌的小兔子连忙伸手去护。
“啧啧啧,穿成这个鬼样子,倒是让本王一时没有认出来!”
沈典士恼羞成怒,护着自己的朝冠凶巴巴的喝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你你,你再动我一下试试!”
“嘿,个头不大,脾气倒是不小!本王动你怎么了?动你怎么了……”
说话间,刘煊故意将她的朝冠一会儿转向右边,一会儿又转向左边,如此循环,乐此不疲……
沈蒹蒹被他扒拉得昏头转向,最后干脆放弃挣扎,任由他将自己的一头秀发揉成了爆炸的刺猬状——
“哈哈哈…哈哈哈……”
刘煊被沈蒹蒹的新造型惹得捧腹大笑,实在开怀。
沈蒹蒹受其凌辱,虽满腔怒火却无能为力,只能干瞪着眼恨不得将长德殿下的脑门瞪出两个大窟窿来。
她虽嫉恶如仇,亦无惧无畏!
但尚有自知之明,还没有傻到与未来的太子爷硬碰硬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