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公子下旨回府时,恰巧碰见悲愤交加的沈蒹蒹从他的马车旁一闪而过——
“蒹蒹——”
得不到回应,沈从连忙跳下马车,紧跟在这女娘身后奋力追赶。
无奈沈蒹蒹心情沉闷,完全闭目塞耳的沉浸在自己的悲痛里无法自拔,根本听不到沈二哥的高声呼唤……
沈从气喘吁吁的追到凤鸣楼的断桥时,一场毫无预兆的大雨来势汹汹的袭击了整片苍茫大地。
沈二公子身子孱弱,今日若淋了雨水,后果不堪设想。
还好跟在他身后一路追来的葫芦早有准备,及时拿出油纸伞举到沈从头顶。
见沈蒹蒹失魂落魄立,在磅礴的大雨中哭得昏天暗地。
沈二哥吓了一跳,想也没想便将葫芦手中的油纸伞接过来全部举到了沈蒹蒹的头顶。
葫芦见沈二公子只顾替沈三姑娘遮雨,却置自己的身子于不顾。
小奴才敢怒不敢言,只得举起随身的物件来替沈二公子防雨。
心疼沈蒹蒹的衣物全部被大雨打湿,沈从二话不说,又脱下自己保暖的外袍将自家妹妹包裹的结实。
“蒹蒹这里做甚?你要吓死二哥么?快,快穿上,小心着凉……”
生怕沈二公子冻出个好歹来,葫芦哀叹一声,连忙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扒拉下来巴巴的往沈二公子身上披……
看清来人,沈蒹蒹悲从心起,一头扎进沈二哥单薄的怀抱里哭得悲痛欲绝。
“二哥——”
沈从不明所以,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极力安抚。“不哭不哭,蒹蒹不哭——”
“蒹蒹这是怎么了?蒹蒹是不是被人欺负了?蒹蒹快告诉二哥,二哥一定为你做主好不好……”
沈蒹蒹满心委屈,震天动地的哭泣声落在不休不眠的大雨里永无止境——
担忧沈从淋雨受凉,葫芦忧心忡忡的提议道:“这般天寒地冻的,二公子还是先带三姑娘回府吧!”
听到此话,沈蒹蒹突然像着了魔似的用力推开沈从,声嘶力竭的大声道:“不,我不要回沈府,我不要回去……”
沈从不知发生了什么,心急的将手中的油纸伞再次伸到这女子的头顶。
“蒹蒹怎么了?阿爹与长姐念叨了你好长一段时日,还有瀚儿与麟儿,他们日日哭着闹着要去寻你……蒹蒹不想念他们么?”
“得知你今日回了府,阿爹欣喜万分,刚下职便去了城东的糕点铺;二哥马不停蹄的往回赶,也是想与你多相处片刻啊!难道蒹蒹一点都不想念我们吗?”
沈蒹蒹痛苦不安,捂住双耳语无伦次。
“不想,我不要想,我不是沈书沅,我再也不要做沈书沅了……我不是沈府的人,我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再也不想回去了……”
沈从越发疑惑,“蒹蒹在胡说什么?不管发生何事,我们永远是你的家人,沈府也永远是你的家啊!”
沈蒹蒹望着大雨中猛涨的河水使劲摇头。
“那里不是我的家,我没有家!我早就该明白的,这里没有我的家!”
“若能以命换命,我宁愿从来不曾来过这里……从来不是这个倒霉的沈书沅……”
沈从自然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他以为自家妹妹只是单纯的想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昔。
想如此,他心疼的上前拉住沈蒹蒹的小手,满眼痛楚道:“蒹蒹,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梅氏早已伏法,她再也不能伤害到你!”
“二哥知晓你在南阳王府受了委屈,蒹蒹只管放心,二哥抽空定会去会会那个忙得终日不见身影的南阳王!二哥定要与他好好说道说道,定叫他日后不再欺辱你……你给二哥一些时日可好……”
“得知你在南阳王府过的不如意,阿爹忧思之下苍老不少;长姐每日吃斋念佛,祈求你能平安顺遂……是,都怪二哥无用,二哥没法去南阳王府看望你,只能去请求安城郡主替二哥去看看你……”
“可是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是你的家人啊,你怎么可以说不要,便不要我们了啊……”
“明明是长姐先不要我的!从她将我强行塞进南阳王府开始,我便不是你们的家人了!我再也不想做你们的家人了……”
沈蒹蒹眼泪纵横,巴掌大的小脸上雨泪不分。
沈二公子大吃一惊,不敢相信道:“这怎么可能?你说你,你,你错嫁南阳王府是因为长姐?不可能啊,这不可能啊……”
“你随二哥回去,二哥替你去问问长姐,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
沈蒹蒹连连后退,精神崩溃道:“没有误会?唯一的误会便是我以为我的肝胆相照一定能换来你们的真心相待。可是我忘了,长姐只是二哥与沈书晴的长姐,不是我的!从来不是我的啊——”
“还有二哥你,你也不是我的二哥,阿爹也不是我的阿爹,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属于我……”
沈二哥生怕她不小心落了水,跟上来死死拽着她的胳膊心痛道:“蒹蒹在胡说什么呀!二哥怎么可能不是你的二哥?二哥永远都是你的二哥啊……”
“你听二哥说呀,长姐她定是有苦衷的!你相信二哥好不好,你随二哥回去问问长姐好不好……”
“不,我不回去!二哥与她一母同胞,自然是信她不信我……”
“我不想看到你们,永远都不想看到你们,你走,你走啊,你们都是骗子,骗子,骗子……”
“蒹蒹,不要——”
在沈蒹蒹失魂落魄的疯狂推搡中,沈二哥突然心力交瘁的猛然往地上一头栽去……
“二公子——”
葫芦吓得脸色发白,丢了手中的物件连忙跑过查看沈从的状况。
见自家公子翻着白眼浑身剧烈抽搐不止,葫芦吓得六神无主,冲同样吓得呆若木鸡的沈蒹蒹痛声讨伐道:“三姑娘这是做什么呀,三姑娘明知二公子身子弱,三姑娘推搡二公子做甚?
“二公子伞也给了你,衣袍也给了你,三姑娘还想要什么?三姑娘难道还想要二公子的命不成……”
反应过来,沈蒹蒹手忙脚乱的蹲下来一边撕下湿漉漉的衣角强行塞进沈二哥抽搐的嘴里,一边又对咬牙切齿的葫芦焦急的吩咐道:“快送二哥去灵药堂,快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