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李准的夫人诞下了他们的第四个孩子,亦是李准的第一个儿子,此子的降临,仿若一颗璀璨的星辰,点亮了整个家庭的希望。李准欣喜若狂,那喜悦之情如决堤的洪水,汹涌澎湃。而最为激动的当属爷爷李铁船,他仿若瞬间忘却了所有的烦恼与忧愁,官场的失意、赌场的落魄,皆被他抛诸脑后,心中唯有对家族未来的美好憧憬。
李铁船赋闲在家,时而闲适地品茗,茶香袅袅,萦绕鼻尖;时而与友人对弈象棋,棋盘之上,棋子交错,杀得难解难分。日子过得平淡而又温馨,往昔的种种烦恼与困苦,仿若被岁月的洪流渐渐冲淡,消散在这宁静而美好的生活画卷之中。
不久之后,命运的齿轮悄然转动,李准当官的契机仿若一颗隐匿于云雾中的星辰,开始闪烁微光。在广东的受业恩师黄植庭,自广西藩司调任云南巡抚,这位对李准青眼有加的师长,满心期许他能追随自己前往云南任职,且言之凿凿地承诺,数载之后,李准定会迎来锦绣前程。
李准听说可以当官 了,内心仿若波涛翻涌的沧海,陷入了深沉而纠结的思索。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家中的庭院,脑海中浮现出父亲罢官后那落寞而消沉的面容,仿佛能看到父亲独自坐在屋内,眼神中满是失落与惆怅。家中老幼皆需照料,事务如乱麻般纷繁复杂,而自己身为家中的顶梁柱,又怎能轻易远游?每一个念头都似一把双刃剑,在他的心中割扯着。一方面,恩师的提携是千载难逢的机遇,或许能让他在仕途上大展宏图,实现自己的抱负;另一方面,家庭的责任如同一座巍峨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肩头,令他无法释怀。经过一番痛苦而审慎的权衡,并在征得父亲的首肯之后,他带着满心的遗憾与无奈,以云南距广东路途迢迢,难以周全照料家人为由,委婉地谢绝了恩师的一番美意。那一瞬间,他仿若看到了命运的捉弄,那原本近在咫尺的仕途之门,缓缓关闭,徒留一声幽微的叹息在空气中飘散。
李准首次踏入官场的机遇,就这样如梦幻泡影般与他擦肩而过,令人不禁扼腕叹息,感慨命运之无常。
然天无绝人之路,东方不亮西方亮,命运的画卷在另一处悄然展开绚丽的笔触。湖广总督张之洞,这位在晚清历史长河中熠熠生辉的重要人物,于 1837 年降生于世。他字孝达,号香涛,又号香严,原籍直隶南皮,却诞生于贵州贵阳六洞桥。曾历任两广总督之职,故而时人皆尊称其为 “张香帅”。他与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并称为 “晚清中兴四大名臣”,皆是后期洋务派的中流砥柱。
在武汉,一场普通的接风宴,迎接李铁船的到来而奏响。负责接待事宜的王雪岑,乃是成都府华阳县人氏。往昔,张之洞于四川任学政之时,杨锐、王雪岑、李铁船等皆脱颖而出,荣登举人之列,张之洞对他们三人的才华学识颇为赞赏。其后,张之洞赴湖北、广东任职,杨锐与王雪岑承蒙邀请,投身其门下,操持文案之事,而李铁船则执着于考取进士,由此与他们分道扬镳。
李铁船甫一见到张之洞,便疾步上前,双手抱拳,腰身深深弯下,行了一个极为恭敬的师生大礼,眼眸之中,感激之情如清泉流淌,朗声道:“谢谢老师的关怀。”
张之洞微微挑眉,面容之上笑意盈盈,却故作嗔怒地呵斥道:“铁船,若非我相邀,你便不会主动前来探望于我。”
李铁船闻言,赶忙又接连鞠躬两次,言辞恳切:“学生礼数有失,惹老师不悦,实乃罪过!”
一旁的王雪岑见状,笑着打圆场:“铁船,老师知晓你近来境遇不佳,特召你前来,权当散心。”
李铁船再度鞠躬,诚挚说道:“再次拜谢!”
张之洞并未即刻回应,只是转头望向王雪岑,王雪岑心领神会,继而说道:“铁船兄,香帅深知你在广东十年间,历任五县官职,于减灾赈灾之事功绩卓着,当地百姓对你赞誉有加,甚是满意,且未曾增添百姓丝毫负担。不过,广东乃是全国经济首善之省,不知你对此有何高见?”
李铁船微微浅笑,神色从容:“我想起老师在两广总督任上时,大力兴建造船、纺织、钱局等产业,宛如强劲东风,极大地推动了当地经济的蓬勃发展。在我看来,广东经济得以迅猛腾飞,其一,仰仗政府的鼎力扶持,犹如坚实基石;其二,沿海得天独厚,拥有发达的内河海洋运输网络,仿若畅通血脉;其三,当地百姓传承悠久的种桑、养蚕、织布技艺,经验丰富,似为精湛技艺;其四,中国丝绸于西方市场独具优势,仿若璀璨明珠;其五,广东家庭企业灵活高效的生产模式,恰似灵动之翼。”
王雪岑闻之,欣喜不已:“铁船,可见老师对你的评价精准无误,你果真是一位专注实业的能吏。不知你对武汉所办钢铁厂有何见解?”
李铁船目光投向张之洞,张之洞微微后仰,轻声道:“但说无妨。”
李铁船遂端起茶杯,轻啜一大口,而后平静而言:“修建铁路、冶炼钢铁,此方向无疑正确无误,前景亦光明璀璨,湖北亦具备相应的资源条件。此前亦曾深入探究,然因对矿石含铁量认知匮乏,于采购英国炼钢设备技术时略显盲目,致使后期炼出的钢材质量欠佳,无疑在时间、设备成本以及原料消耗等诸多方面造成了重大损失,犹如航行于茫茫大海中,不慎触礁搁浅。”
王雪岑点头称是:“诚然如此,后经英国专家悉心剖析,方察觉国内煤铁品质与英国洋机器难以匹配,无奈之下,只得再耗费同等数额的 300万两银子从日本进口炼钢炉,方得解决钢材质量难题。如此一番折腾,现今钢铁厂经营依旧举步维艰,亏损颇为严重,仿若负重前行的行者,艰难跋涉。”
李铁船亦点头附和:“中国人往昔未曾涉足钢铁领域,困难自是在所难免,恰似蹒跚学步的孩童,难免磕磕绊绊。”
王雪岑言辞恳切,真诚而言:“老师有意调你前来湖北,与此同时,我亦欲将纺织局托付于你经营管理。”
那么,李铁船答应来湖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