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他们便望见一个年轻气盛的商贩正与厘金官员争得面红耳赤,恰似两只斗至眼红的公鸡。那商贩满脸涨得通红,犹如熟透的番茄,气愤地扯着嗓子大声嚷道:“你们这简直就是乱收费,我这小本生意本就难做,哪经得起这般折腾!” 说完,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挥舞着。官员则趾高气扬,头颅高高昂起,大声呵斥道:“少在此处胡言乱语,这是礼金规定,你就得乖乖交钱!” 边说边用手指用力戳着桌面,发出咚咚的声响。
李准看见此景,赶忙上前去,脸上旋即漾起温和的笑容,和声说道:“这位大人,先莫要着急上火,咱们不妨心平气和地讲讲道理。” 说罢,微微欠身,以表敬意。旋即转身面向商贩,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安抚道:“兄弟,你也莫要太过激动,慢慢说与我听。” 语气温柔且舒缓,似有安抚人心的魔力。
经过一番仔细询问,原来是官员以货物包装存在一些小瑕疵不符合规定为由要额外收费。李准缓缓蹲下身子,眼神专注地仔细查看了货物,手指沿着所谓的瑕疵处轻轻摩挲,发现所谓的问题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小毛病,根本不会影响正常的运输和销售。他利落地站起身来,面带微笑,对着官员说道:“大人,我看这也并非什么大不了的问题,何必如此为难人家呢。”
那人不耐烦吼:“你是谁,少在这里管闲事。”
李准仍然耐心说:“闲聊,何必动怒?当局制定这些规定的初衷,亦是为了保障税收的合理公正,若是过于苛刻严厉,可就会影响商人的积极性,长此以往,对你们的厘金毪也是极为不利啊。” 边说边微微晃动着脑袋,双手自然地比划着。官员听了,虽然心中仍有些许不情愿,但也觉得李准所言句句在理,便不再坚持额外收费,商贩如释重负,感激涕零地向李准连声道谢,眼眶中泪花闪烁,身体不停地鞠躬致谢。
此后的两个月里,李准主仆三人仿若暗访的神秘使者,悄然无声地跑遍了广东厘金局下面大大小小上百个关卡。他们一路悉心观察,一路详实记录,基本摸清了厘金征收的实际状况。在这期间,他们邂逅了形形色色的人。
有一次,在一个偏远的关卡,李准目睹一位年迈的厘金官员在刁难一位年轻的商人。商人满脸委屈,嘴巴紧紧抿着,却又敢怒不敢言,只是眼眶微微泛红,身体不安地扭动着。李准快步走上前去,礼貌而谦逊地对官员说:“这位大人,不知这商人所犯何事,您要如此为难他?” 官员斜睨了李准一眼,眼神中满是傲慢,轻蔑地回应道:“他的货物申报有问题,我自当要查个水落石出。” 李准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说:“大人,我看这商人也是老实本分之人,或许其中有什么误会。我们不妨依照规定,仔细核实一番,切不可轻易冤枉了好人。” 说罢,双手抱在胸前,静静地等待官员的回应。官员听了李准的话,心中有些不悦,但又觉得其言之有理,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商人过去了。商人感激地看了李准一眼,眼神中满是谢意,李准微笑着点头示意,让他赶紧离开,同时轻轻摆了摆手。
还有一回,他们在一个小镇的关卡附近遇见一群商人在聚集议论。李准缓缓走上前去,脚步轻盈且无声,专注地倾听他们的满腹抱怨。商人们纷纷诉苦,称厘金征收不合理,关卡林立,负担沉重如山。一个个眉头紧皱,表情痛苦,手舞足蹈地描述着自身的遭遇。李准耐心地聆听着,不时点头表示理解与同情,脑袋如捣蒜般上下晃动。他对商人们诚挚地说:“各位老乡,我深知大家的不易。我此次前来,便是为了深入了解情况,定会想尽办法解决这些问题,让大家能够安心做生意,不再为此忧心忡忡。” 商人们听了,将信将疑,但看到李准那诚恳真挚的态度,也燃起了一丝希望。其中一位年长的商人感慨道:“大人,你要是真能解决这些问题,那可真是我们的救星啊!这些年我们被厘金折腾得苦不堪言,实在是不堪重负。” 李准目光坚定,直视着众人,掷地有声地说:“大家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不负大家所望。”
张家利面露担忧之色,说道:“准哥,你怎么只走三江水路,不去海上关口呢?” 李准神色愤慨,脸色涨红,说道:“海上关口早就被英国商人接管了,我可无力管辖。海关名义上虽说是被洋人承包,实则是我们在海上的主权已然主要丧失了,实在令人痛心疾首。” 边说边紧握拳头,用力捶了一下身旁的树干。张家利继续追问道:“那陆地关卡呢?”
李准无奈叹息道:“广东东部沿海关卡基本被英国人霸占了,西部内陆主要是山地,货物进出绝大多数走河道,我只要管好河道就行了,只是其中的艰难险阻亦是可想而知。” 说罢,微微仰头,望着天空,长叹了一口气。
张家利忧心忡忡地说:“这一路走下来,各关口的情况实在是触目惊心!你这个军令状,大事不妙啊!”
李准轻轻笑了笑,嘴角微微上扬,从容说道:“如果没有这些难题,你说李大人会将厘金局交给我吗?”
张家利老实回答:“当然不会。”
李准赞许说:“家利,我母亲常说办法总比困难多,只要发现了问题,就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所以承包厘金局,对于我这个无名小辈来说,未尝不是一次逆袭的绝佳机会,我定要好好把握。”
张家利担忧地说:“可 400 万白银,不是个小数,单靠你一个人可扛不住啊!”
李准神秘一笑,眼神中透着一丝狡黠,说道:“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张家利半开玩笑地说:“李提调不妨依葫芦画瓢,再将任务分解承包下去。”
李准沉思片刻,微微低头,双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说道:“分解承包,简单粗暴,确实是个好办法。不过有些人品德低下,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实际上故意使坏,不完成任务;有的人好大喜功,能力不行,也完不成任务。如果我用的都是这两种人,我可就被他们坑惨了!”
张家利急得差点哭了,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哭腔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可怎么办?”
那么,李准又能想到什么好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