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准下船后,不敢有丝毫懈怠,脚下生风般匆匆赶到总督府,见到张人俊便急切说道:“安帅,此次二辰丸号走私军火之事极为严重,我已将其军火全部扣押,绝不能让这批军火流入会党或其他不法之徒手中,否则广东必将大乱。”
张人俊满脸忧虑,眉头紧锁,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与不安:“任庵啊,这下你可捅了马蜂窝,闯下弥天大祸了。你可知这会引发怎样的后果?日本方面绝不会善罢甘休,朝廷那边也不好交代啊。” 此时张人俊心中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 —— 七上八下,他深知日本在经历甲午海战等事件后,其国力与军事力量不容小觑,此次扣押日本商船之举,极有可能引发一场中日两国轩然大波,而他们二人将面临来自日本的巨大压力以及朝廷的问责,未来的局势充满了未知与危险。他的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在房间里来回走动,脚步沉重而慌乱,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化解这场危机,内心满是惶恐与焦虑。
李准却故作轻松地耸耸肩,试图缓解这如铅块般沉重的气氛:“安帅,这次事先我不向你汇报,实是怕你为难呐。若朝廷迫于日本压力处罚我们,不如我独自一肩担了。反正落在我肩上的本就是万钧重担,何必连累你呢。再者说,若不将此船扣押,这走私大案一旦暴露,或者如此庞大数量的枪支流入会党之手,他们发动大规模暴动起义,你我皆难辞其咎。所以,我更是细细思量,与其拖累两个人,不如我一人扛下所有。再说保境安民本就是我水师提督的本职所在,我责无旁贷。”
李准看似镇定,实则内心也在忐忑不安。他清楚自己的行为触怒了日本,可他更明白若任由这批军火流入,后果不堪设想。他微微抬起头,望向远方,眼神中既有坚定也有一丝忧虑,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一方面做好了承担责任的准备,另一方面也在心底暗暗期望能找到应对之策,既保护好广东的安宁,又能在外交和军事压力下全身而退,他的思绪如乱麻般纠结,不断在各种可能的结果与应对方案中徘徊。
张人俊依旧忧心忡忡,眼神中满是恐惧与担忧:“任庵啦,朝廷方面我尚可周旋,可日本人那边实在是棘手难办啦。自中日甲午海战、八国联军攻占北京以来,日本人何曾吃过这样的大亏。你想过没有,要是日本军舰开到珠江口,联合英美法葡等军舰攻打广州,那可如何是好呀?” 他说着,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李准面容平静,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坚定与决然:“不瞒安帅,自我担任水师提督以来,我日日夜夜都在殚精竭虑地思考这个问题。若外军攻打广东,我该如何应对。” 他站在窗前,望着窗外,巨大海风猛烈地吹打着窗户,窗框发出 “嘎吱嘎吱” 的声响。
张人俊下意识地重复道:“怎么应对?”
李准陡然提高音量,声如洪钟,仿若在向世界宣告他的决心:“当年,李中堂大人使用鸵鸟策略,妄图躲避日军主力,保存北洋水师实力。命令水师消极避战,结果是广甲号林国祥仅仅打响了两发炮弹,其余便作鸟兽散,最终北洋水师全军覆灭。那号称世界前十,亚洲第一的北洋水师就如梦幻泡影般不复存在。我们绝不能重蹈覆辙!” 他在讲述这段历史时,眼神中满是惋惜与不甘,同时也在告诫自己绝不能重蹈覆辙,一定要积极备战,哪怕敌强我弱,也要拼尽全力保卫广东。他的拳头重重地砸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以表达内心的愤懑。
张人俊满脸诧异,瞪大了眼睛:“你想舍身成仁,就这么轻易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