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总感觉顾今昭在诓她,她发了一连串的信息过去,全都石沉大海,一个没回。
直到许知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这两人说不定和好了,也是件好事。
顾今昭的视频电话就是这时候打来的,她接了起来,屏幕里是一张素净白皙的脸,能隐约看到身后黑白色调的背景,还有那张看起来得有两米的大床,挑了挑眉,
“住酒店?”
顾今昭靠坐在床头,她此刻脱了外衣,只穿着奶白色的长袖,很简约的款式,有六粒排扣,清新自然。
她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了胸口以下的位置。
“也不算,就在天堂会所顶楼。”
她眼神干净,没有一点躲闪,许知哦了一声,
“你那里下雨了?我这儿雨点子都没落一个。”
许知又到了窗户边,顺便把摄像头切换了一下,对着外面转了一圈。
“看,这里就没下过雨。”
她眼神带着若有似无的打量,顾今昭皱了皱眉,一个小时的路程还是在堵车的情况下,这段距离,也不算远,怎么天气这么极端?
“这里下了好一会儿了,还没停。”
姐妹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许知凑近屏幕,压低了声音,
“季淮生让你留下的?你俩住一间房?”
太可疑了,怎么那么巧,刚要走就下雨,京城比较潮湿,却鲜少下这么大的雨,尤其在冬天,最多就是下点零星小雨,许知会怀疑也是情有可原。
“一个套房,不过两个房间,不算住一间房吧?”
顾今昭抿了抿红唇,说不紧张是假的,今天的这一切都不在她的预料之内,不过事情已经这样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许知眼角抽了抽,这季淮生一系列骚操作真的把她看麻了。
“你们俩我是真的看不懂了,不过昭昭,不管你做什么决定,记得提前告诉我,不然我怕哪天要碰见他,我控制不住自己!”
太磨叽了这两个人,她都看的干着急!
顾今昭轻笑了一声,“姐,多虑了。”
与此同时。
季淮生刚从浴室走出来,他腰间围着一条白色的浴巾,能隐隐约约看见线条优越的腰腹,他一边走一边在和对面打电话。
“兄弟,你这阵势大啊,京城多少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雨了?比当年依萍找她爸要钱那天的雨还大!”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道戏谑的男声。
一个半小时前,他收到了季淮生发来的信息,言简意赅的一句话。
『半个小时后,天堂会所这一段,来场雨,单位不要扩大,尽量不要影响交通秩序。』
他要求还挺高,容言瞬间就气笑了,这位爷把他这里当什么了?
尽管他满腹的腹诽,还是去给这位爷办了事。
“说说吧,大张旗鼓的整这出,为了什么?总不能是你日理万机的季总,突然看今晚的月亮不顺眼,喜欢暴雨吧?”
季淮生走到床边坐下,他眉眼低垂着,将手机开了免提放到了一边,
“账号发给我。”
他言简意赅,不打算和这人走心,能用转账解决的事,他不想费神,何况这人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了。
容言愣了下,他伸手抹了把脸,语气180度的大转弯。
“转我私人账户,马上发给你!下次再有这种事,我给你打折!打九九折!”
他啪的挂断了电话,然后不过十秒的时候就发了一串账号过来。
季淮生看着手机里的账号,挑了挑眉,干脆利落的结了这次的『人情账』。
没错,他就是故意的。
一边要当君子,不想逼迫她,可谢宴的出现让他知道,她偷偷珍藏的这颗最明亮璀璨的明珠,被他人窥探了她的好。
她本就该是站在聚光灯下的最灿烂的那颗明珠。
他拿过一旁的浴袍穿在身上,走出了房门,看着对面紧闭的房门,眼底的柔和似要溢出眼眶。
“晚安。”
哪怕即使这样,他也甘之如饴。
翌日。
晨光乍现,经过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雪的洗刷,京城的空气质量竟然得到了明显的提升。
顾今昭破天荒地睡了个好觉,她昨天没想过会夜不归宿,没有带安眠药,结果一夜睡到了天亮。
她从床上起身,走进浴室洗漱后穿上了衣服,刚打开房门,就和对面走出来的人视线相撞。
季淮生一夜都没怎么睡好,他脑子里全是她的笑脸。
心心念念记挂着这么久的人,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心酸又憋屈。
他半夜还起来洗了个冷水澡,早上天刚蒙蒙亮他就没了睡意,这样下去,他得憋死不可。
“早,睡得好吗?”
季淮生打破了沉默,她刚睡醒,眼神还有点惺忪,整个人的气场比平时柔软很多。
顾今昭一眼就瞥见了他眼底下的乌青,他看起来比昨天要疲惫很多。
垂在身侧的手指,下意识的蜷缩,她抿了抿唇,眸光看向一侧,
“早,睡得还行。”
随着她偏头的动作,正好露出了她细腻莹白的耳朵。
晨起的男人大多数都经不住撩拨,尤其是面对自己爱的人。
他喉结滚了滚,嗓音哑透了,“是么?我睡得不太好,差不多一夜没睡。”
他视线直直地落在她身上,眸光里是刻意压制的占有欲,两人隔着一段距离,他的眼神让顾今昭神色紧张。
“这里的条件当然不能和你家里比,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她随意的找了个理由,来缓解两人此刻尴尬的气氛。
偏偏季淮生丝毫不领情,他走上前,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直到站到她面前,他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语气柔和,
“真不知道?你在这里我怎么睡得着?”
他是成年男人,对喜欢的人有渴望再正常不过,只是到底现在还不是时候,小姑娘比以前别扭太多了,他还没摸顺她现在的脾性,怕不注意,就把人给惹毛了。
顾今昭抬头,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刚才说什么?
“我又没和你睡一个房间,还能赖我头上?季淮生,你幼不幼稚?”
雨后难得在潮湿的京城有了晴天,阳光透过窗户折射进来,整个空间平添了一丝暖意。
顾今昭拧了拧手腕,“你又动手动脚!”
这人惯会得寸进尺,一再的试探她的底线,偏偏自己又不争气,总是过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美色所误了。
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她的细白手腕,他没用力,还很恶劣的用指腹缓缓摩挲了一下。
顾今昭大学时期听的最多的就是,这人犹如高岭之花,禁欲冷静自持,理智到极致。
那会儿两人感情最好的时候,他也没有过任何越矩的行为,怎么现在变得这么闷骚!
季淮生眸光越发的幽深,他总算舍得松开了她的手,还挺自然地接了一句话,嗓音里都是愉悦的笑意,
“就是因为没在一个房间,所以才睡不着。要是在一个房间,信不信,我沾床秒睡。”
顾今昭彻底没了脾气,“我要走了。”
她今天又没请假,这边附近有地铁,到公司也不会迟到,早高峰时间段,只有地铁是最快的出行方式。
她话音刚落,面前站着的男人脸色瞬间变沉,季淮生深吸了口气,身上还穿着昨天那套衣服,嗓音里都是不满,
“看起来你比我还要忙?”
精致英俊的脸在面前放大,两人距离拉近的瞬间,呼吸相间,季淮生薄唇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顾今昭脑子里那根一直紧绷着的弦,彻底断裂。
脑子嗡嗡作响,她清晰得感受到心脏越发疯狂地跳动。
这一刻,即使过去了三年之久,所有的回忆如同山呼海啸般袭来。
视线之内,季淮生目光越发的灼热,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唇。
顾今昭反应了好一会儿,指尖几乎快要嵌进手心,她抿了抿唇,想要离开。
季淮生眼疾手快的从身后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眼底的光明明灭灭,
“这附近打不到车,地铁站也要又十几分钟,我送你。”
他说完,松开了她的手腕,当先走了出去。
顾今昭看着他落寞的背影,闭了闭眼,眼底闪过痛苦。
——
几日过后。
京城机场。
林琅一下飞机就给季淮生打了个电话,“我在3号出口。”
她说完,挂断了电话,不到三分钟,一道清隽的身影走到他面前,低沉的嗓音透着尊敬,
“姑姑。”
林琅嗯了一声,她取下了脸上的墨镜,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
“你没告诉其他人我回来的事吧?”
她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行李箱推到了季淮生面前,气场一如既往地强大。
季淮生任劳任怨地接了过来,“您都发话了,我哪里敢提?”
她这姑姑脾气不是一般的,季淮生不想招惹她,到时候苦果还得自己尝。
“您放心,我爸不知道您回来,您就去我那里住,等什么时候愿意回家了,我再给他们说。”
两人都是走到哪里都会被人群行注目礼的,林琅身着最新款的高定黑色大衣,她身高172,气势逼人。
周围断断续续有目光落在两人身上,她走在前头,直接出了机场。
结果一到外面,冷风袭来,她打了个哆嗦,
“季淮生,你身上的羽绒服,脱给我穿!”
她忘了,京城的冬天,阴冷,冰寒刺骨。
车内,周嘉浔隔着一段距离,就从后视镜看见了两人的身影,尤其林琅,穿着黑色大衣,本应气场逼人,可她不经意间抖了一下,他看了看车内提示的气温。
5度。
他推开车门下了车,从车后排拿了一件季淮生准备的羽绒服,走上前递了过去,
“林总,这是季总提前为您准备的。”
林琅接了过来披上,转头看着在她身后的人,他穿着一件水桶羽绒服。
脖颈处松松垮垮的系着围巾,手上还推着她那个花里胡哨的行李箱,
“考虑的还挺周到?”
季淮生摆了摆手,制止了周嘉浔从他手里接过行李箱的举动,他将行李放在了后备箱里。
“你在机场习惯要炸街,我只是为了预防万一。”
毕竟,要没有提前准备,他身上这件羽绒服就得给她穿了。
“你身上这衣服看起来比我这件好看,故意的?”
林琅穿上羽绒服后,整个人又活了,她很多年没有回来了,京城变化比想象中还要大。
季淮生掀了掀眼皮,给她开了后排座位的车门,“我这好几年前的款,你这时尚设计女王,能看得上?”
他话是这么说,可语气明显变得柔和了,林琅眸光微闪,坐进车内后,她不着痕迹的试探,
“你现在还单身?这样吧,我给你说门亲事。”
这个侄子和她性格挺像,可惜的是他这辈只有他一个男孩子,季家人某一方面还挺老古董,他哪怕不愿意,也做不到像她这样脱离。
季淮生上车后,往旁边挪了个位置,他大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临时过来接人,她手上还有事情没忙完。
敲打键盘的声音在原本寂静的车内极为清晰,直到林琅这句话打破了沉默。
季淮生手指一顿,眼底有一抹精光闪过,“你说的是这次签合约的那个女生?”
他印象里,没把顾今昭介绍过给这位姑姑,她应该不知道两人认识。
季淮生敲下了最后一段话,将电脑合上,修长的腿交叠,骨节分明的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
“我倒是没问题,但您确定,您说的那位姑娘,人家看得上我?”
要能搞定,他至于现在还没名没份?
林琅哦了一声,“看起来,你对她还很满意?这是看上了?”
他话里的意思,林琅没听出拒绝,这个侄子性格沉稳,又内敛,她是从来没把他看透的,还不如有话就直接问了。
季淮生将电脑放在了一旁,拿起了一侧的水杯,拧开喝了一口,
“嗯,看上了。”
他早几年前就看到了,惦记了那么多年。
林琅审视了他半天,他神情还挺认真,看起来像是真的。
“行,我回头给你问问,不过那姑娘有点抢手,我和你说,也就是看在你是我侄子的份上,我才给你说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