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像是盒子里的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块是什么味道。
在温涵看来,战争也是如此,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永远不知道这场战斗的下一刻会发生些什么。
对于这一次的演习,温涵充其量也只能是做出一些预测而已,最后的结果是不是会按照自己的预测走,谁都不知道。
他要是真的能掐会算,想来也不会因为一顿泡面,直接被送进医院了。
而事实上,战场上需要士气,需要运气,需要合理的指挥以及很多很多的因素综合形成。
温涵算是凑齐了大部分的胜利因素,所以他对于最后的结果虽然不能百分百的预测,但也谈不上有太多的担心。
躺在医院的期间,他也在等待着演习的最后结果,只是这一等就是一个昼夜过去。
第二天一早,铁路就领着袁朗从病房外面走了进来,两人绷着一张铁青的脸进门,扫视一眼病房里的摆设,一言不发的看着温涵,眼睛里的血丝还没有消退,很显然这段时间的煎熬,让两人至今都没有缓过来。
“老A……败了,主要战力全部被限制在东海市市区当中,最后被一场饱和式轰炸所覆盖,你知道这一战,对于军区那些人有多么难以接受对吧?”
毫无疑问,袁朗确实没想到,自己会被导弹打击,而且连同整个城市都被覆灭。
这种战斗,简直无异于屠杀,在他看来,战争就不应该上升到这个程度。
也是因为蓝军作战部队,收到了作战命令,导演部才紧急叫停了这一次的演习。
但最后的结果,东海市依旧被夷为平地,红方特种部队,在这一战中全部覆灭。
经过相关的核算,蓝军的海上火力,仅剩的弹药后勤,也就只足够一次饱和式打击,所以命令下达之后,导演部认定作战结果生效。
这一战,蓝军确实胜利了,可拿下了这一次的演习战果之后,那些导演部里的老爷子们,明显是在脸上挂满了忧愁。
很显然未来的一段时间,他们恐怕都要睡不着了。
原因很简单,最后的命令下达,太过于狠辣无情,这种指挥官让他们心底里多少有些担忧。
哪怕是最后的命令是谭副司令下达的,可战斗的主导过程,所有人都看的出来,跟之前预定的作战模式天差地别,谁做出的调整还需要猜吗?
“推卸责任的话,我也不想多说,命令是我下达的,早在我退出演习之前,就做出了最后的命令提示……确实是我命令了总指挥……以下克上我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温涵靠在病床上,伸手在被子上拍了两下,只见那被子上突然鼓起一个圆圆的球,一路趴着从被子边缘探出一个小脑袋。
小小婉从被子里露出头来,一脸明媚的笑容,对着温涵做着鬼脸,又歪过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两个人,好奇的眨巴两下眼睛说道:“无量天尊,两个妖孽,我一眼就看出你俩不是人……呜呜呜!”
这小丫头语出惊人,吓得温涵连忙手动给她关机。
表情尴尬的对两人笑了笑,摇着头说道:“不是我教她的,最近有点痴迷当道士,应该上学之后就会好一些了。”
温涵慌忙从旁边的桌上拿起一枚棒棒糖,咬开糖纸就塞进小小婉的嘴里,歉意的对铁路笑了笑。
结果袁朗率先忍不住笑了,快步走上前,一把将小小婉抱在怀里说道:“我跟老铁之前就说过了,通过导弹扫平东海市的命令……肯定是你之前就设计好的,你舅舅打算帮你抗下这个雷,只是这件事恐怕不会那么容易就过去,我跟老铁过来,一是看看你的状态,毕竟你被自己的学生斩首了嘛!”
“二就是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东南军区这边的高层,可能会找你进行一些相关的问询,我跟老铁回去就找人问问这件事,但你也知道,这次的演习毕竟是东南军区主导,咱们那边不太好插手进来。”
“其实也没多大的事,都是久经战阵的老人,应该都能理解,战争形势总是无可奈何居多。”
相比袁朗的不客气,伸手就直接抱孩子的行为,铁路就稍显克制了些,走上前坐在了椅子上,眼神柔和的在小小婉脸上扫了一眼。
随后坐了片刻之后才转头看向了温涵,沉吟片刻才开口说道:“战争中的损失总是难以避免,但影响终究不好,尤其是现代这个时期,所以……你得提前想想如何应付,最好是有相关的战役模式可以借鉴。”
铁路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种毁灭性的打击,必须有个出处,但这个出处绝对不能是温涵自己想出来的。
这会对他未来的影响很大,总不能让他年纪轻轻背上一个血腥刽子手的名声。
一听这两个人的话,温涵这个老下属还能不明白吗?
“其实这就是一个误区,我们毕竟是蓝军,在演习当中担任的是‘敌军’角色,特种部队入侵城市,有多难以驱逐大家都心知肚明,一旦无法将他们清除掉,那么毁掉整个城市,将是一种必然。”
温涵对于最后的命令,其实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因为自己所代表的是假想敌,战争当中,你真的不能指望敌人的道德底线有多高?
“如果谁能保证,敌人打进来,并且占领了城市,遭遇我方反扑的过程中,依旧会保持冷静,不会对市民下手,那么我愿意我接受任何惩罚。”
“如果不能做出这种保证,那就证明我猜想的外军作战模式,是完全具备了合理性的。”
“蓝军最后的作战打成什么样,我也不知道,但要是按照我的计划走,老A一定会不惜代价,拿下东海市,完成战场的两线分割,首尾不相连的情况下,主战场方面将在不会有任何后续的后勤补充,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
“蓝军不可能看着先头部队就此成为弃子,损失了他们蓝军就得伤筋动骨,所以对东海市展开覆盖式打击,就真的很有必要,即便我当时没有‘阵亡’这个命令我依旧会下达,即便是我这一战的总指挥,依旧如此。”
至此一句,铁路和袁朗彻底没话说了。
谁都不是战场新兵,简单的道理也不是听不懂,更没什么想不通的,只是这两个老牌蓝军,这一次归属红方,让这两个人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们很不适应这种身份上的转变,一时间确实没反应过来,温涵才是这一次的蓝军,哪有祈求敌方部队心生怜悯的?
道理讲通了,铁路和袁朗也差不多了解温涵的想法了。
这样一想,事情好像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严重。
估计上面那些老爷子,真正担心的是他这个‘指挥官’心理会不会有问题,能否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么说,你都想好了要怎么应对是吧?”
袁朗抱着小小婉在屋里风风火火的玩了半天,突然停下身体,转过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温涵问道:“那你想没想过,住在你隔壁的那位大司令?”
“我们来的时候,看到那老爷子今天已经能下地活动了,我估计这几天他的康复状态就足够抡圆拐杖揍你了,你恢复的如何,什么时候能跑?”
果然这不会聊天的人,走到哪里都破坏气氛。
反正温涵觉得,换成自己,那根本就不会问出这种让人尴尬的问题。
尤其是自己穿了一身病号服,这个时候真的想跑……跑的了吗?
“一个走路都要靠拐杖的老头子,我‘丧彪’会怕他?”
温涵摆出一副谁都不怕的表情,随手一擦鼻子说道:“他拿枪的时候都不怕,他要是真敢来,我把他拐杖都掰了。”
“最重要的是,我现在也是伤员,他好意思找我的茬儿?”
事实上,温涵猜的一点都没错,就他现在的状态,其实远比那位老司令要严重几分,那老爷子多少还能下地走动两步,可他刚经历了一场灌肠洗胃,至今还处于两腿发软的状态。
可惜,老司令还有点风度,确实不至于为了这件事来找他,可杜菲菲就不一样了。
而且此时已经在杀上门的路上了,那眼神里喷吐着怒火的模样,让四周路过的病人无不回避,望风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