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有什么好生气的?老段从小到大都这样,长得人模狗样,其实就是个只会横冲直撞的猛兽,说话也难听,我都习惯了。”
叶铭西从兜里掏出烟,递给他一根:“抽吗?”
何树看了一眼,随手接过来,“火。”
叶铭西挑眉,没想到他还真抽,而且看这娴熟的姿势,这个何树也没有表面上看着这么乖啊。
他把火打上递过去,何树歪头凑近,可就在即将碰上的时候,何树突然伸手把火机扣上,盖子发出了一声轻响。
“怎么?”叶铭西问。
何树把叼在嘴里的烟行云流水地夹到耳后,随后靠在墙上,恹恹地说了一句有味,难闻。
叶铭西无所谓地甩了甩火机,把烟装回去了,“行,那就继续说。”
“你问我不是喜欢誉藤,为什么不出面,哎,其实这个挺复杂的,真要说的话……就说来话长了。”
何树有点烦了,早知道就不问了,现在他只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复杂那就别说了,小圆脸呢?你不是去找他的吗?”
“……”叶铭西:“他因为听到老段骂他在隔间哭呢,把我赶出来了,你就不好奇老段以前的事?你要是问我的话,我说不定下一秒心情好就能告诉你哦~”
神经病,何树暗骂道。
他肯定好奇啊,但现在他正难受呢,听个屁的八卦:“他想说自己就说了,不想说我也不想听。”
叶铭西惊奇的看他,就像在看什么奇珍异兽:
“这么有分寸啊,你暗恋他。”
何树心说你不废话吗?作为一个弯男看了这么一出戏要是看不出来他是个弯的那这个姓叶的就可以退出男同圈了。
但还是有点慌乱在,毕竟这人是段承寒的好兄弟,他很怕这个眯眯眼会告状。
所以何树还是装傻:“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是直男。”
叶铭西觉得这人可太有意思了:“直男会特意强调自己是直男?”
“怎么不会,你的好兄弟段承寒之前就跟我说自己是直男。”
叶铭西:“……”
“我说——”
他话还没说完,旁边的包厢门又被超不经意的大力打开。
两人同时看过去,只见段承寒仍然如同一头强忍怒意的狮子一样走了出来,恶狠狠地瞪了叶铭西,又看何树:“在外面傻站着干什么?所有人都得等你何少爷回来是吗?”
???
你们玩你们的呗,他也没让这些人等啊。
但他聪明的没去反驳,没人想在爆发边缘的神经病面前讲道理,而且比起这些,他还是更想知道段承寒的手现在怎么样了。
他就是个赔钱货。
但就算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上,他也应该出于人道主义关心一下吧。
于是当段承寒伸手拽他的时候他也没反抗,而是顺着他的力道跟着进去了,连段承寒都有点意外他这么乖顺,回过头看他。
大门在两人身后关上,之前一直折叠着的欧式屏风不知道被谁打开了,将宽敞的包厢分割成两半,宋耀他们在屏风后面玩着酒桌游戏,他们两人就在这个喧闹的环境下无声对视。
何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总之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把食指伸进段承寒的手心里勾了一下。
段承寒眯起眼,那个满是攻击性的目光快把他射穿了,何树的背后起了一身冷汗,嗫嚅道:“……你手包了吗?疼不疼?”
段承寒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平淡的把自己肤白貌美布满青筋的大手举到了他面前,如果手背上没有破皮和血丝的话一定会更漂亮。
段承寒真的很完美,身材漂亮,脸漂亮,除了小小寒他没摸过不知道具体手感之外,就连手都那么修长有力。
刨去他的性格,何树应该是段承寒的颜值粉无疑了。
“我给你包一下?”他试探性的问。
被这么一问,原本暴怒的狮子段就自动退化成了傲娇的波斯猫,其实段承寒面无表情的时候最好看,换言之,现在的他就是最好看的。
何树看着他的脸就想不起来刚才的难过和怨气了。
如果段承寒能一直这么安静就好了,何树一定会更喜欢他的。
他毫不费力的把段承寒拉到旁边的茶歇区,何树知道,虽然段承寒没说话,但他很显然打算顺坡下驴了,何树觉得两人刚打完又过几分钟和好的相处方式实在是好笑。
不过段承寒最近比以前好哄很多,以前至少是三小时起步的,现在可能是他疏离的大动作太明显,段承寒也适当收敛自己了。
“茶几柜底下有药箱。”
等两人落座,段承寒高贵冷艳的说了进门后第一句话。
何树依言把药箱拿出来,直接用棉签沾了碘伏给他消毒,何树伸手想让他把受伤的手搭过来,段承寒却没动。
他无奈,只好自己坐近了点,和段承寒挤在一个双人小沙发上,然后把他的手捞起来,一点一点的将药水涂在伤口上,偶尔还会习惯性的帮忙吹一下。
因为小时候奶奶就是这么给他处理伤口的。
坐在旁边的段承寒感受着手背上上的凉意,还有时不时飘来一下的温热气息,眼眸渐渐变深。
“何树,乖乖留在我身边,我能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他突兀的来了这么一句,何树给他涂药的手一顿,眼底划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心想:可我想要的你给不了啊。
我想要你,想要你的身体,想要你的爱。
你的一切我都想要。
可我上辈子义无反顾的跟在你身边,换来的也无非是看你订婚美满,自己还落了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我哪还敢两眼一抹黑的往前走,生怕那天脚底一空再掉进深渊里。
除非你喜欢男人,然后爱我,始终爱我。
可你能吗?你不喜欢男人,也不爱我,你只是习惯我捧着你,爱着你而已。
何树甚至没想到自己能想出这么酸气的话,但他就是在心里过了一遍,他永远不会和段承寒坦白的,毕竟舔狗也有自尊,这些话只会被他埋在心里。
“我现在不就在你旁边吗?”他伸手拿出创可贴,想了想还是换成纱布吧,这个白的包着好看,“把手张开。”
段承寒的嘴抿成了一条缝,何树的回答不是他想要的,可他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前段时间他老是会做一些很混乱的梦,梦里总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何树会离开他,永远离开他,\t再也不会回来了。
在梦里的他不以为意,虽然心里会有点不舒服,但他们两个以后本来就可能会有自己的生活,渐行渐远很正常,所以梦里的他就随口说了句随便吧,然后梦就醒了。
在床上坐起来的段承寒一头冷汗,心脏不规律的狂跳,直到他看见在他隔壁床睡得正香的何树他才稳定下来。
段承寒想,何树这么粘他,又怎么会离开他,以后带他进自己的公司,两人一起上班下班,一起应酬赚钱,时不时地去旅游放松,等老了头发白了还可以一起划船钓鱼,当一辈子的兄弟都是很简单的事。
直到几天后的篮球场,他察觉到了何树的疏离,那颗本来被安稳下来的心脏,又开始不规律的跳动了。
段承寒的手无意识地攥成拳。
不管因为什么,他绝不允许原本属于他的东西被夺走。
就算是何树自己想离开,也绝对不行。
……
“哎,哎——段哥?”何树见他莫名开始走神,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宋耀叫咱俩过去呢,里边缺人。”
段承寒回过神来,看了看手上整齐的纱布,半晌,一言不发地朝屏风后走去。
何树撇嘴,这人真是一阵一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