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曹岐的精神海之外,老纪、老杨和小歌维持着攻势,身形却突兀地停滞在半空。他们只觉一道目光如闪电般疾掠而过,那是一只眼睛,转瞬便消失不见,可仅仅是这惊鸿一瞥,便让他们脊背发凉。
而在遥远的曼花王座之上,司命周身气息陡然发生巨变。他与老纪三人之间的源质联系,瞬间被切断,仿佛被一只无形且粗暴的大手,硬生生地斩断。
大殿四周的墙壁之上,镶嵌着无数闪烁的曼花图案,每一朵花都仿若有生命一般,在轻轻呼吸,散发着淡淡的红色光芒。王座下方的环形沟渠之中,红色源质如鲜血般流淌,发出低沉的嗡鸣声。
司命的手掌下意识地摩挲着王座扶手上那诡异的花苞,花苞形似婴孩头颅,正亲昵地磨蹭着他的掌心,发出戚戚怨怨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大殿中不断回荡,更添几分阴森之感。司命取出那颗琥珀,只见里面封存的人型胚胎已然成长为婴孩模样。
司命一边把玩着蜕神茧,一边轻轻挥手,从王座下方的环形沟渠中引出一道道红色源质,那些源质如灵动的丝线,在空中蜿蜒游走,缓缓注入蜕神茧中,加速着其中生命的蜕变。
他心中满是疑惑,曼花之种并未失活,“神子” 的蜕神茧也远未达到成熟的地步,更何况,自己的境界远高于那个少年曹岐。
琥珀中的婴孩露出开心的笑容,仔细看去,那张小嘴中竟是虫子般的口器,一圈圈尖牙如蠕虫的死亡巨口,越看越让人毛骨悚然,脊背泛起阵阵寒意。
“你究竟还有什么特殊之处,竟让博士都对你格外上心……” 司命喃喃自语,声音低沉而充满疑惑。
他拿起蜕神茧,看着里面如饥似渴吸吮着红色源质的婴孩,面具上竟浮现出类似欣慰的神情,轻声说道:“神豸啊,多么美妙的生物体……”
然而,他还没欣赏够,断开的源质链接竟又开始活络起来,是曼花之种在急切呼唤。司命顺手将蜕神茧放置在环形沟渠上方,让它继续汲取血祭的源质。
他手指轻轻点动,洛城中央广场的投影再次浮现在眼前。
三秒,一切都在这短暂却又漫长的时间里发生。
黑天使残缺的右翼骨茬处,猛地迸发出暗红血雾,如汹涌的潮水,瞬间弥漫开来。那些缠绕的诅咒锁链,好似一条条活蛇,迅速窜入曹岐四肢,速度之快让人目不暇接。
刹那间,曹岐眼白被墨色彻底浸染,嘴角撕裂至耳根,露出鲨鱼般的利齿,寒光闪烁。指尖生长出的骨刃泛着冷冽的黑光铁色,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与此同时,白银之海泛起万千纯黑的眼睛,每只眼睛中都映出黑天使右翼完整的形态 —— 那是缠绕着十二道荆棘枷锁的羽翼,神秘而威严。
第一秒,老杨鳞片覆盖的手臂还未来得及收回,曹岐的脊椎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反折,动作诡异而扭曲。暗金符文顺着锁链注入他脚踝,地面炸开的血眼虚影中,十二道残影同时凝出蜷缩在星辰中的天使虚影,如梦如幻,却又透着无尽的危险。
老杨逆鳞缝隙中爆出的血珠悬浮半空,竟自动凝结成微型祭坛,每个祭坛中央都浮现出一双高悬在翠绿之阳上的眼瞳,散发着神秘而诡异的气息,仿佛在凝视着世间万物。
第二秒,锁链缠上老纪脖颈的瞬间,他背后的巨龟虚影发出凄厉悲鸣,声音响彻四周。龟甲缝隙里涌出的不是紫烟,而是粘稠如沥青的漆黑液体,正是莫兰教曼花之种独有的花液,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黑天使的嗤笑声在战场上空回荡,充满了嘲讽与戏谑。曹岐左手骨刃突然燃起银白色圣焰,那是唯有神眷者才能驾驭的 “罪火”,圣焰熊熊燃烧,照亮了黑暗的战场。
在这伟重神性的压制下,巨龟虚影分崩离析,肉芽核心处,赫然显现出白袍司命面具上的波纹印记,神秘而庄重。
第三秒,当曹岐的骨刃即将刺穿小歌头颅时,少女眼瞳中的白袍虚影陡然膨胀。司命额间波纹迸发出耀眼光芒,乌尔奇拉的九重星轨在光芒中浮现,璀璨夺目。
黑天使发出愉悦的颤音:“原来是你啊……” 曹岐右手骤然扭曲成匕首的形态,刀柄处睁开十二只血色瞳孔,正是黑天使本身的 “窥神之刃”,透着无尽的杀意。
匕首刺入星轨核心的瞬间,整个空间仿佛被重锤击中,响起玻璃碎裂般的声音,清脆而刺耳。小歌眼瞳深处传来白袍司命的闷哼,那些星轨光芒竟被匕首上的瞳孔疯狂蚕食,光芒逐渐黯淡。
黑天使操控着曹岐,舔舐着刀锋上的星光残屑,声音裹挟着神性共鸣的震颤:“告诉乌尔奇拉,宠物就别做翻身当主人的美梦。”
就在黑天使正要斩碎最后一道小歌扭曲的面庞时,曹岐左手突然扣住自己右腕。白银之海的深渊中,少年灵体眉心处浮现出白色玉佩和一只小小的、胖乎乎的手掌,柔和的光芒让挣扎的曹岐渐渐平静下来。
“他不让你杀。”
刹那间,整片战场降下血雨,每一滴雨水落在地面,都蚀刻出乌尔奇拉的惩戒符文。符文闪烁着微弱的红光,与天空中的血雨交织成一幅诡异的画面,仿佛是来自地狱的画卷。
广场四周的建筑在血雨中显得模糊不清,仿佛被一层薄纱笼罩,如梦似幻,却又透着无尽的阴森。地面上蚀刻出的惩戒符文闪烁着微弱的红光,与天空中的血雨交织成一幅诡异的画面。
“无趣。” 曹岐面无表情地吐出这两个字,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一般,那淡漠的语气让人不禁感到一阵寒意袭来,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
黑天使猛地松手,曹岐残破的身躯如断线木偶般坠落,速度极快,仿佛一颗陨落的流星。他残缺的右翼洒落三根源质骨刺,如流星般精准钉入三人眉心,三人瞬间瘫倒在地,生死不知。
白袍司命的投影在曼花之种的惨叫声中轰然碎裂,每个碎片都映照出岁月深处的画面:纯白圣殿里,十二翼天使亲手为某人系上神选者的绶带,而乌尔奇拉正乖巧地匍匐在那人肩膀上,模样像极了蜕神茧中的神豸。
“还剩一点时间,我给你一个参观的资格。” 说着,仅剩一点源质残留的黑天使挥手划开身后的幕布,躺了进去,幕布随即合上,只留下三位生机微弱的人影,孤独地留在广场之上,四周一片寂静,唯有血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地牢墙壁上的莫兰教徽记突然龟裂,曹岐重重坠落在流淌着星光的黑水池中。他太阳穴裂缝里钻出的暗金锁链,疯狂吞噬着池底沉淀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