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通过秦书记的关系,我与银行领导会面,商讨了贷款事宜。银行同意派遣专业评估机构对我的吉川公司名下产业进行资产评估。
我暂时还需在江城逗留一段时间。离开银行后,我便驱车前往西煤矿区。
西山坡矿区的建设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在资金紧张的情况下,梁朝阳几乎将矿区能节约的费用都压缩到了最低限度,但即便如此,矿区的建设也未曾耽误一天。如今已是深秋,最艰难的时期已然过去,煤炭销售旺季已经到来。然而,目睹这一切,我心中仍不免泛起一丝酸楚。
我开始质疑自己的决策是否过于冒进。
梁朝阳对我的反思不以为然,他凝视着我,语气坚定:“小文,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想要成就一番事业,就必须像我们的生命一样,每天都在成长中,永不停歇。一旦停下,我们可能会感到窒息,甚至可能终止生命。”
听了他的话,我的心情豁然开朗。
——是啊!生命永不停息,年轻时就应该勇往直前。因为还有许多人跟随着我的步伐,我每前进一步,都会为他们带来希望。
如今,我已是一面旗帜,我应当让跟随我的人看到这面旗帜在风中高高飘扬。
“朝阳哥!谢谢你!每次在我迷茫的时候,你和文革都能说出让我重新拾起勇气的理由。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我真的很幸运!”
梁朝阳伸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臂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说道:“小文,说谢谢的应该是我们这些跟随你的人。没有你,我们可能就会在平庸中度过一生。是你给了我们在这个大时代中拼搏的机会,让我们有机会去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所以,你一定要坚持自己的信念,不能气馁。我们还想跟你一起走到最后,因为我们都想看看,走到最后的风景究竟有多美。”
——是的,我也想看看我选择的这条路走到最后风景究竟有多美!
在西山坡矿区待了一周,这一周几乎每天都在会议中度过。
西山坡矿区正在如火如荼地建设中,建成后其规模将堪比矿务局旗下的大型矿区。
因此,需要解决的问题堆积如山。
尽管目前矿区的最大领导是梁朝阳,但作为矿区的最大股东,我仍需深度参与制定矿区的发展基调,许多事务离不开我的决策。
如今,矿区的地面管理人员已近百人,三千多平方米的办公楼里,没有一间办公室是空缺的,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管理团队。
然而,两个矿区目前都面临着一个极为棘手的问题——技术人员严重短缺。
矿区私有化后,无法吸引在职技术人员加入,而现有的技术人员大多因担心无法保留国家职工待遇而选择离开,只剩下几位退休的老技术人员坚守在矿区,他们如今成了矿区最后的技术支柱。
这个问题目前似乎无解,谁也拿不出有效的解决方案。
无奈之下,我们只能私下里寻找大矿区的技术人员兼职。
好在西煤矿区有夏总坐镇,情况稍好一些,但渭塘矿区几乎与小塘矿区切断了所有联系。
因此,我们两个矿区的十几名技术人员只能来回调配使用。
他们奔波于两个矿区之间,虽然辛苦,但我们给予的薪资足以匹配他们的付出,他们在工作中也还算任劳任怨。
渭塘矿区的司总,在我们回购完小塘矿区股份后,便开始利用职权,审批通过了二十几个私人矿井的手续。
如今,渭塘矿区凡是有煤炭储量的地方几乎都开设了矿井,大大小小的矿井都在以各自的方式建设着。短短一个多月,这些矿井就已经开始采煤作业。
虽然我没有亲自去查看这些矿井的建设情况,但文革告诉我,这些矿井的建设情况与我刚到渭塘矿区时见到的那些小矿井如出一辙,都存在着严重的安全隐患。
在江城矿务局区域内,川省人在我明令禁止的情况下,没有一人去那些小矿井工作。
这些矿井招收的工人,大多来自中原省偏远农村。
我实在无法理解司总这样做的意义何在。
我曾分别给林书记和王总打过电话,两人给出的理由如出一辙:司总是总公司下派的,来渭塘矿区就是为了镀金。
如果试图制止他这种胡乱审批矿井手续的行为,他就会让总公司找林书记和王局谈话。
他们两人对此也显得十分无奈。
林书记和王总虽然语气中满是无奈,但听上去却似乎有些幸灾乐祸。
我清楚,权力斗争从来都是讲究手段的,他们都在等待司总犯错。
只有他犯了错误,才会让他的支持者背负上无法卸去的责任。
然而,这种手段竟需要以付出生命的代价为筹码,未免太过血腥。
我不愿看到这样的结果。
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但我无能为力。
我不能仅凭自己的一颗仁慈之心去做一些明知不可为的事情,那才是傻子,而我不傻。
所以,我只能听之任之,一切就看天意了。
文革对司总在渭塘矿区的所作所为感到愤慨不已。
多年来,他在矿井管理中始终将安全置于首位,从未做过以利益换取生命的决策。
在他的管理下,小塘矿区虽然也出现过伤亡事故,但这些事故无一例外都是由于违规操作,而非矿井安全问题导致的。
这也从侧面证明了他对煤矿安全生产的高度重视。
即便小塘矿区现在已经完全私有化,但在处理伤亡事故时,文革依然能够妥善解决,让家属感到满意,从未因赔付问题引发过闹事。
尤其是在最近两年,小塘矿区没有出现过一起死亡事故,这在大矿区中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壮举,足以见得文革对煤矿安全生产的极致重视。
在小塘矿区的这两天,我和文革聊了很多。
他对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决定从未说过一句否定的话。
虽然他没有像梁朝阳那样用激励的话语鼓舞我,但他用自己平实的语言宽慰我,让我继续前行。
因为他也想看看,我们所走的这条道路,终点究竟会有怎样美丽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