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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壁缝隙里渗出的青苔被震落簌簌作响，墨云用剑柄抵住倾斜的石柱才稳住身形。
李明指尖拂过震颤的地面，青石板砖竟如活物般向两侧退开，露出深不见底的螺旋甬道。
他侧头时正对上林婉儿发梢沾着晶石碎屑的脸，对方眼底跳动的光比穹顶垂落的萤石更亮。
"；这甬道在吞吃灵力。"；苏瑶忽然出声，她掌心的引路蝶刚触到洞口便化作齑粉。
玄风长老的银灰色道袍无风自动，衣摆上阴阳鱼纹路泛起微光："；上古禁制最忌贪妄之心，诸位小友切记抱元守一。"；
三十七级台阶后豁然开朗，穹顶倒悬的青铜锁链交错成网，中央悬浮的光团让墨云佩剑发出嗡鸣。
那光球表面流转着液态金芒，细看竟是无数蝌蚪状符文在游走。
林婉儿伸手去碰浮在空中的光点，指尖霎时浮现出半透明脉络，仿佛皮肉化作琉璃。
"；别动！"；李明扣住她手腕的力度让骨节发白，"；这些是离魂咒。"；他喉结滚动两下，掌心亮起在藏书阁第五层习得的溯光诀。
青光扫过之处，光点显形为密密麻麻的镇魂钉，方才若是触碰，三魂七魄便要被钉在此处永世不得超生。
众人屏息凝神结成四方阵，李明踏着青铜锁链投下的菱形光斑步步向前。
当他的影子与光团重叠刹那，沉寂千年的符文突然暴起，光球炸裂成万千金针。
墨云的剑鞘刚出三寸，却见李明纵身跃入漫天金芒，衣袍被劲风撕成碎片，露出后背蜿蜒的青色龙纹——那是三年前在化龙池得到的上古龙魂印记。
金针触到龙纹竟如百川归海，在李明周身凝成实质化的金甲。
他双足离地三寸悬空，瞳孔里游过星河流转的幻象。"；原来如此..."；他喃喃自语的声音带着重音，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开口，"；这禁制根本不是守护，而是..."；
话未说完，光球核心迸射出血色雷霆。
林婉儿甩出缠在腰间的素水绫，却在触及雷光的瞬间焦黑蜷曲。
苏瑶的护身玉珏应声而碎，飞溅的碎片划破玄风长老衣袖，露出内里暗绣的饕餮纹——那本该是百年前就绝迹的魔宗印记。
"；都别动！"；李明暴喝声引动龙吟，金甲碎片逆着重力浮空重组，在他身前拼成八角青铜鉴的形态。
血色雷霆劈在镜面竟折射向穹顶，击碎三条青铜锁链。
坠落的锁链在离地三尺处诡异地停滞，链环叮当碰撞声里，李明看到每节锁链内部都刻着熟悉的名字——包括三日前刚牺牲的守山弟子周衍。
林婉儿突然捂住心口踉跄两步，她腕间红绳毫无征兆地寸寸断裂。
那是李明去年七夕送她的同心结，此刻却化作飞灰消散。
李明瞳孔骤缩，他终于看懂穹顶锁链交织的图案：哪里是什么防御阵法，分明是整个门派弟子的命魂星图！
"；快退！"；玄风长老的拂尘卷住众人腰身疾退，却见停滞的锁链突然如灵蛇窜起。
李明反手抓住两根刺向苏瑶的锁链，掌心被割得血肉模糊，鲜血滴在青铜鉴上晕开妖异的紫光。
光球残余的能量顺着血线倒灌入体，他额间浮现的竖纹正缓缓睁开——青铜鉴上的紫光像活物般游走，李明后背龙纹泛起灼人的温度。
玄风长老的拂尘银丝突然绷直，众人耳边炸开千万道尖锐的破空声——穹顶垂落的锁链瞬间崩解，化作漫天裹着黑焰的陨星。
"；结阵！"；墨云率先横剑于胸，剑脊上镶嵌的七颗星石逐一亮起。
苏瑶甩出十二道符篆组成八卦阵图，林婉儿的素水绫在空中织成水幕。
李明能感觉到怀中人急促的心跳，林婉儿发间的桃花香混着血腥气，让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黑焰陨星撞上防御阵的瞬间，墨云突然开口："；每七息会有三颗同时撞击坎位！"；他剑尖点在苏瑶甩出的第三张巽风符上，青色灵流精准截住三团黑焰。
李明看着墨云被火光映亮的侧脸，忽然想起三年前他们在后山烤山鸡时，这人也是这般冷静地计算着火候。
林婉儿突然闷哼一声，防御阵的震荡让她的素水绫裂开细纹。
李明几乎是本能地将她扯进怀里，右手撑起龙纹凝聚的金色屏障。
少女的鼻尖撞在他胸口，抬眼时睫毛扫过他下巴，潮湿的呼吸让金甲覆盖的皮肤都开始发烫。
"；傻子..."；林婉儿染血的指尖抚上李明眉骨，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血正顺着鼻梁往下滴。
苏瑶的笑声不合时宜地响起，带着喘息的调侃："；等出去记得请我们喝合卺酒啊。"；她说话时，头顶的玉簪迸裂成粉末，却仍撑着摇摇欲坠的离火阵。
玄风长老突然剧烈咳嗽，白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暗。
李明瞥见他道袍翻卷时露出的饕餮纹，那狰狞的兽首正张着布满利齿的嘴。
防御圈已经缩到不足丈余，墨云的剑鞘布满蛛网般的裂痕，苏瑶的符纸只剩最后三张泛着微光。
"；够了！"；玄风长老突然咬破舌尖，喷出的血雾在空中凝成血色太极。
李明看到他脸上的皱纹在疯狂加深，就像有看不见的手在撕扯皮肉。
防御阵外传来令人牙酸的挤压声，黑焰陨星居然被血太极生生顶开三寸。
就是现在！
李明感觉后背龙纹突然活了过来，顺着脊椎窜上后脑。
他抓住林婉儿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另一只手握住墨云的剑柄。
苏瑶会意地将最后三张符拍在他肩头，玄风长老的血太极突然调转方向，将所有人灵力抽成螺旋状的金色洪流。
"；看清楚！"；李明嘶吼着将洪流贯入青铜鉴。
镜面映出的不再是禁地穹顶，而是无数悬浮在虚空中的命魂锁——每根锁链都延伸向门派各个洞府，最粗的那根竟缠绕在掌门闭关的坐忘峰。
血色雷霆在镜中世界炸开，众人看到惊悚的画面：历代坐化的长老尸身被青铜锁链吊在虚空，他们的天灵盖都被钉入镇魂钉。
掌门闭关的洞府深处，分明涌动着与饕餮纹同源的魔气！
金光炸裂的瞬间，玄风长老突然伸手抓向镜面。
他的道袍彻底碎裂，露出整片后背的饕餮噬日图。
李明最后的意识停留在林婉儿的惊叫，以及镜中某个熟悉的身影——那分明是三个月前宣称云游在外的清风长老，此刻却被锁链贯穿琵琶骨，跪坐在血泊里仰头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