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江宁笑着开口:“杨大人、左大人,你们说本官和东厂魏公公结党营私,可有什么确凿罪证?”
杨涟当即回应:“你与魏忠贤笼络众多官员,这不是结党营私是什么?”
江宁轻咳两声,说道:“杨大人,您这话可就有失偏颇了。
大家同在朝中为官,领的都是朝廷俸禄,难道就因为我们平日里走得近了些,就被认定为结党营私?
要是照您这么说,倘若本官与杨大人、左大人走得近,那咱们岂不是也成了结党营私?”
杨涟冷哼一声:“你这是诡辩!
朝中文武,谁不知道内阁的薛国观、督察院左都御史温体仁、工部尚书徐光启、吏部尚书杨鹤,这些可都是你的党羽!”
杨涟话音刚落,薛国观和温体仁急忙站了出来,拱手行礼道:“启禀陛下,臣等为大明朝效力,吃的是陛下的俸禄,办的是朝廷的差事。
与江大人平日虽有些私交,但也只是个人情谊。
我等同殿称臣,杨大人可不能随意污蔑!”
这时,徐光启颤颤巍巍地站了出来,对着众人拱手行礼后说道:“老夫如今已年过花甲,在朝中为官数十载。
江大人入朝才多久?
若论结党营私,这大殿上诸位,有谁在朝中的资历比江大人浅、时间比江大人短?
恕老夫冒昧说句大不敬的话,老夫若真想结党营私,只需振臂一呼,巴结我的人不知有多少,又何苦要与江大人一起结党营私呢?”
见徐光启表明态度,不少官员也纷纷随声附和。
江宁见状,微笑着看向杨涟和左光斗,说道:“杨大人、左大人,二位也都看到听到了,这条所谓的结党营私罪证,实在难以让人信服,不足以采纳。”
杨涟和左光斗见大部分官员都站出来为江宁说话,知道不能再在结党营私这条罪状上纠缠,否则还没扳倒江宁,他俩就先把众人都得罪光了。
于是,杨涟接着说道:“你与那魏忠贤欺上瞒下,残害忠良,你可有何话说?”
江宁一脸疑惑,反问道:“欺上瞒下,从何说起?残害忠良,又从何说起?”
杨涟一脸严肃,义正言辞地说道:“你与魏忠贤二人把持朝政,一手遮天。
但凡有弹劾你二人的奏疏,统统都被你们暗中拦截,致使皇上无从知晓。
这些年,你们残害的官员不计其数。
工部的官员,多是被你江宁迫害致死。
而通州的士绅官员,几乎被魏忠贤屠戮殆尽。
这些恶行,大家可都是有目共睹的!”
听到这话,江宁突然捂住肚子,放声大笑起来。
杨涟和左光斗二人见状,怒声喝道:“奸贼,你竟然还敢如此张狂地大笑?”
江宁很快收起笑容,正色道:“拦截奏疏?
这么大的罪名,本官可担待不起。
本官不过是个锦衣卫指挥使,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去拦截朝廷大臣的奏疏?
魏公公身为司礼监秉笔太监,他倒是有可能做到。”
听到江宁这番话,魏忠贤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这江大人,莫不是准备弃车保帅,要把自己推出去了?
江宁转头,面带笑意地问魏忠贤:“魏公公,你有多久没去司礼监了?”
魏忠贤思索片刻,答道:“咱家已经好几个月没去司礼监了。”
就连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校也跟着点头说道:“魏忠贤确实已经好几个月没去过司礼监了。
这一点,司礼监的掌印太监王体乾、随堂太监涂文辅都能作证。
至于杨爱卿等人所说的奏折被拦截一事,纯属无中生有。你们的奏章朕都看过了。”
朱由校再次开口,“朕也让内阁仔细核查过,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所以朕才将这些奏章留中不发。”
见皇帝都亲自出面作证了,杨涟等人所弹劾的这条罪状显然站不住脚了。
就在这时,首辅孙承宗面色铁青地站了出来,紧接着袁可立、薛国观二人也跟着站了出来。
孙承宗率先开口:“杨大人、左大人,你们说的拦截奏章一事,这罪名可太大了,老夫可担当不起。
你们的奏章,老夫都是经由内阁原封不动转交给皇上的。”
而后,袁可立和薛国观也纷纷出面作证。
看到这一幕,满朝官员心里都清楚了,杨涟和左光斗这是把司礼监、内阁这几位大佬全给得罪了。
毕竟在这朝堂之上,拦截奏章这种事,除了司礼监和内阁,确实没有其他人有这个能耐。
江宁面带笑容,不慌不忙地说道:“至于两位大人所说的,我残害工部官员,以及魏公公屠戮通州地方士绅官员之事,这更是毫无根据的谣言。
工部官员集体贪污这件事,就连工部尚书徐大人也是知道的,并协助本官办案的。
而且这桩案子是皇上亲自下令,由内阁的袁阁老负责审理的。
其中每一位官员的贪污罪证,都已如实上报给皇上,袁阁老也一一进行了查证,绝对没有冤枉任何一个人。”
袁可立点了点头,郑重说道:“江大人所言不错,此案正是本官亲自查办,证据确凿,绝无差错。”
随后,朱由校也开口说道:“至于通州那些士绅和官员,竟敢与逆贼李三才勾结,公然违抗朝廷律法。
后来经过查实,他们大多都有不法行为,受到惩处也不算冤枉。”
这时左光斗明显有些急眼了,大声质问道:“搜刮民脂民膏,祸乱朝纲,你又有何话说?”
江宁冷哼一声,反问道:“说我搜刮民脂民膏,这从何说起?”
左光斗冷冷开口道:“你擅自更改商税,肆意收取商户银钱。
锦衣卫还以整顿京师风貌为由,胡乱罚款。
你霍乱朝纲,蛊惑天子,让陛下沉迷于奇淫技巧,这些事众人皆知!”
江宁听后顿时目瞪口呆,他压根没想到自己竟被安上了这么多莫须有的罪名。
江宁还未及开口,户部尚书郭允厚顿时满脸怒色,急忙站了出来,冷声喝道:“杨大人、左大人,你们二位这是什么意思?
整顿商税一事,可是经过陛下首肯,且满朝文武都一致同意的,当时你二人也并未提出任何异议。
况且,如今收取商税遵循三十税一的标准,这也是依照祖宗旧法执行的。
自商税改革以来,京城的商户们都积极缴纳商税,从未有过任何怨言。
你们二位,恐怕还不能代表天下所有商人说话吧?”
眼见户部尚书郭老扣站出来言辞犀利地反驳,杨涟和左光斗二人肺都快气炸了。
郭允厚在心里暗骂:“你们这两个不知好歹的家伙,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我这个户部尚书当得实在憋屈,刚上任时,户部库房穷得连耗子都搬家了。
好不容易靠江宁出谋划策改革商税,户部才有些银子进账,自己在朝堂上说话也才有了底气。
要是让这两个混蛋搅黄了这事,老夫跟你们拼了!”
江宁再度开口,面带微笑道:“至于锦衣卫整顿京师风貌,收取罚款,都是依规办事,绝无胡乱罚款的情况。
而且,在锦衣卫大力整顿之后,京师的风貌变化,满朝同僚都有目共睹。
若不信,可让顺天府尹刘宗周刘大人出来作证。”
话音刚落,平日里鲜少发言的刘宗周站了出来,拱手说道:“江大人所言极是。
自锦衣卫整顿京师以来,京城风貌焕然一新,百姓们无不拍手称赞。
至于说胡乱罚款、搜刮百姓银钱,这纯属无稽之谈。
江大人制定的相关规定,对于罚款的数额、对象等都有明确记录,都是有迹可循的。”
这时,户部尚书郭允厚急忙站出来,说道:“罚款的账目都清清楚楚地登记着,户部也有备案。”
杨涟和左光斗二人一下子愣住了。
刘宗周向来为官清正廉洁,从不卷入党派纷争,这次竟然站出来为江宁说话,而且户部的郭老扣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明显是在针对他们二人。
杨涟心里顿时没了底,额头冷汗直冒,可还是嘴硬地说道:“那欺君媚上,让皇上沉迷于奇技淫巧这件事,你又作何解释?”
江宁还没来得及开口,朱由校顿时脸色铁青,冷声质问道:“朕何时沉迷于奇技淫巧了?
今天必须把话给朕说清楚!”
杨涟赶忙说道:“江宁和魏忠贤欺君媚上,致使陛下沉迷于奇技淫巧,陛下在宫内喜好木工之事,天下人都有所耳闻。”
听到自己这点小爱好被当众提起,朱由校肺都快气炸了,冷冷地说:“根本没这回事!”
杨涟却还是梗着脖子,坚持道:“那宫之内大批木材进进出出,这又作何解释?
而且宫女太监们都在私下传,陛下沉迷于木工手艺。”
朱由校刚要开口辩解,却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反驳,场面顿时有些尴尬。
江宁见状,赶忙赔笑着说道:“杨大人、左大人,关于宫内木材频繁进出一事,我知晓其中缘由,可以为二位解释解释。
想必诸位同僚都有所耳闻,魏公公近来闲暇时,常常在京城救济百姓。
又是兴建学堂,又是铺桥修路、挖渠打井,还去探望孤寡老人,这些善举京城百姓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我就不多说了。
至于木材在宫内进进出出,其实原因很简单。
皇上得知魏公公在做这些善事,也想出一份力,便把宫内的木材赐给了魏公公,让他拿去给百姓修桥铺路、修补房屋。
陛下本想着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可不知怎么的,就被别有用心的人传出天子沉迷木工的谣言,这种人实在是其心可诛。”
一旁的魏忠贤连忙附和着站了出来,说道:“没错,皇上赐给咱家的木材,都用到京城外的赵家村、李家村,给百姓们建房搭桥了。
还有些剩余的木料,刚好够做两口棺材,两位大人要是需要,咱家可以派人给二位送去。”
这时,大殿里众多官员纷纷开口,称赞道:“天子圣明!
魏公公乐善好施,真是百姓之福啊!”听到这些话,杨涟和左光斗二人心里更加慌乱了。
他们精心准备许久的十大罪状,才刚说出口,就被一一反驳,毫无立足之地。
两人心一横,说道:“陛下,江宁与魏忠贤狼狈为奸,祸乱朝纲,不杀他们不足以平民愤!
臣等今日愿以满门五十八口性命,换他们二人一死,请陛下成全!”
见两人不再列举其他罪状,直接以死相逼,江宁眉头紧锁,脸色铁青。
他心里明白,这两个东林党的铁骨头和硬汉子,今天是打定主意要跟自己死磕到底了。
这时,杨涟和左光斗身后东林党的一众官员纷纷跪倒在地,异口同声地要求用杨涟、左光斗满门性命换江宁和魏忠贤一死。
这一幕可把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校气得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就在这紧张的时刻,首辅孙承宗实在看不下去了。
他站出身来,冷声呵斥道:“左大人、杨大人,你二人身为朝廷重臣,本应想着报效皇恩、安抚黎民百姓,可如今却如此行事。
你们罗列的十大罪状,没有一条有真凭实据,全是捕风捉影、子虚乌有的事。
到了现在,竟然还敢以死相逼?”
随后,孙承宗拱手向朱由校说道:“启禀陛下,老臣建议对杨涟、左光斗二人实行庭杖之刑,以正朝廷律法,绝不能任由他们如此胡作非为。”
孙承宗这番话一出口,大殿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皇上下令打官员板子的事并不少见,但臣子主动请求皇上打其他臣子板子,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孙承宗此刻心里早已怒火中烧,他知道杨涟和左光斗这两个人一根筋,今天要是继续这样闹下去,很可能就会死在这大殿之上。
江宁脾气还算好,不一定会把他们怎么样,但魏忠贤是什么样的人,孙承宗心里清楚得很。
杨涟、左光斗二人本质不坏,只是属于守旧派,一根筋,要是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大殿上,实在是太可惜了。
眼见内阁首辅都发了话,朱由校脸色铁青,大手用力一挥,怒喝道:“来人,把杨涟、左光斗二人拖出去,施以廷杖五十,以儆效尤!
今后再有谁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构陷朝廷大臣,一律廷杖处置!”
说罢,冷冷道:“退朝!”
此时,文武官员纷纷跪地,恭送皇上。朱由校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跪在地上的杨涟和左光斗,如同两只无助的小鸡仔,被如狼似虎的锦衣卫迅速架了出去,按在午门之外,就要行廷杖之刑。
这时,魏忠贤脸色铁青,手里紧握着两个核桃,捏得咯咯作响。
江宁站在一旁,魏忠贤凑过来,恶狠狠地说:“江大人,这杨涟和左光斗实在太可恨了,今日竟妄图置你我于死地,甚至不惜拉上一家老小。
这两人留不得了,咱家待会儿安排一下,就赶紧送他们上路。”
江宁赶忙劝阻:“魏公公,消消气。
今天先给他们个教训,若是他们死了,咱们的罪名可就更洗不清了。”
魏忠贤满脸疑惑地看着江宁,江宁只是笑着点点头,并未过多解释。
魏忠贤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咱家心善,就依江大人所言。”
随后,他转头对旁边的小太监低声叮嘱了几句,小太监便匆匆往午门之外跑去。
这时,魏忠贤笑着向江宁解释道:“皇上打臣子廷杖,这其中是死是活,都是有规矩的。
行刑的侍卫,一般都看监督太监的脚。
要是监督太监双脚外八字,那就是要留活口;要是内八字,那就是要致人于死地。”
江宁听后,不禁感慨,这朝堂之中果然没有一个简单角色,没想到连打板子都有这么多门道和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