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离开后,钱正秋满脸兴奋,看向钱万三说道:“父亲,咱们钱家这次可要飞黄腾达了!”
钱万三却满脸忧虑,说道:“正秋啊,这些年咱们全家能在京城站稳脚跟,你出了不少力。
但你也得清楚,跟这些朝廷高官打交道,风险有多大,一旦他们翻脸不认人,咱们这种商贾就能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钱正秋神色平淡,笑着回应:“父亲,这位江大人可是当今圣上身边的红人,位高权重,在京城口碑也不错,值得我们钱家赌一把。
况且,这‘大明商会’是天子御赐的,那可是金字招牌,足以说明天子在里面都有股份的。
我刚才向江大人争取两成收益,不过是试探罢了,可他只肯给一成。
要是他直接点头答应,我们反而就危险了,由此可见他是真心想和咱们钱家合作。”
钱万三还想再说几句,钱正秋一脸认真,接着说道:“父亲,您要明白,这种机会一旦错过,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第二次。
咱们徽商虽说生意遍布天下,可跟浙商、晋商比起来,还是差得远。
我们必须得找个靠山。”
看到钱正秋这般笃定,一心要把全部身家都押在江宁身上,钱三万咬咬牙,点头说道:“正秋,你说得在理。
咱们必须抓住这次机会,而且得紧紧抱住江大人这条大腿。”
而这边江宁对此浑然不知。在骑马返回镇抚司衙门的路上,许显纯跟在身后问道:“大人,这钱家父子靠得住吗?”
江宁微微一笑,解释道:“老许啊,咱们身为朝廷官员,要是直接出面做生意,必定会遭人诟病。
这钱家父子是徽商出身,在京城虽说有点名气,可还算不上顶尖富商,这恰恰符合咱们的需求。
要是跟顶尖富商合作,反倒不妥,容易造成垄断局面,到那时,咱们可就陷入被动了。”
许显纯听了,虽似懂非懂,却一个劲儿地奉承:“大人英明!”
江宁瞧着自己这小弟的样子,顿时心生感慨,自己手底下真正能用得上的人实在不多。
紧接着,他眼珠子骨碌一转,嘴角不经意间泛起一抹坏笑。
身旁的许显纯瞧见这一幕,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他跟着江宁做事已有好些时日,对江宁的行事习惯颇为熟悉。
以往但凡自家大人露出这般笑容,必定是有人要倒大霉了。
果不其然,江宁随即开口说道:“老许啊,我瞅着那钱正秋可比他爹有魄力多了。
想来他们钱家在京城的生意,大多都是由钱正秋打理的。
你回头去帮我好好查查这小子的底细,要是没什么问题,我就把他拉拢到咱们锦衣卫里来。”
许显纯一听,立刻点头应道:“卑职明白,回头马上就去办。”
两人刚一回到镇抚司衙门,李若琏便急忙前来禀报。
江宁看着自己这位得力干将,笑着问道:“老李,兵仗局事情办得如何了?”
只见李若琏恭恭敬敬地从袖子里掏出一份名单递上前,接着说道:“回禀大人,卑职这些日子将工部和兵仗局上上下下摸了个底朝天。
其中官员竟个个贪污腐败,家财万贯,没一个是干净的。
至于最底层的工匠,缺衣少食,卖儿卖女都成了家常便饭,更有不少工匠,病饿而死。”
江宁打开名单一看,顿时气得双眼冒火。
这些工匠可都是大明的宝贵人才,竟被这群贪官污吏欺压、迫害成这副模样。
最后,江宁猛地一拍桌子,说道:“老李,集合人手,随本官再走一趟!”
李若琏赶忙告退,前去集结人马。
江宁换上崭新的大红蟒袍,腰佩天子御赐宝剑,带着一众小弟,浩浩荡荡地来到兵杖局。
一声令下,众人直接将兵杖局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随后,江宁让李若琏按照名单抓人。
只见工部的官员们吓得纷纷跪倒在地,就连工匠们也胆战心惊,生怕这群锦衣卫下一个就把自己拖出去砍了。
不一会儿,就有官员不断被拖出来,有的大喊饶命,有的大声怒骂,江宁却全然不予理会。
片刻工夫,兵杖局的管理官员就被抓了个精光。
这时,江宁开口问道:“名单上的人都抓完了吗?”
李若琏扫视一圈后,回复道:“启禀大人,兵仗局的抓完了,就剩下工部衙门就。”
江宁闻言,看向工部衙门的方向说道:“那正好,本官去探望一下徐大人,顺便把这些贪官污吏全部绳之以法 。”
随后,江宁吩咐手下将这群官员全都押入锦衣卫诏狱,便领着李若琏前往工部衙门。
此时,徐光启正在办公,听闻江宁带着大队锦衣卫前来,心里顿时犯起了嘀咕。
他自觉与江宁并无过节,实在想不通这江大人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于是,徐光启起身,带领一众工部官员前往迎接。
刚到门口,就见江宁身着一身崭新的大红蟒袍,腰间悬挂长剑。
江宁瞧见徐光启,立刻笑着抱拳行礼,热情打招呼:“徐大人,今日本官不请自来,还望您多多包涵。”
徐光启笑了笑,回应道:“江大人言重了,不知江大人今日来我工部,如此大张旗鼓,所为何事呀?”
江宁笑着说:“本官今日恰好有空,便想着帮徐尚书清理一下工部衙门。”
徐光启听了,眉头紧皱。
就在这时,江宁一声令下,一众锦衣卫一拥而上,瞬间将几十名犯官抓捕起来,就连工部衙门口的狗都被五花大绑了起来。
刹那间,工部衙门内鸡飞狗跳,乱作一团,抓人的抓人,抓狗的抓狗。
徐光启见状,差点气得背过气去,他大步上前,一把揪住江宁,吹胡子瞪眼地质问:“江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居然跑到工部衙门,当着老夫的面抓捕朝廷命官,还有工部衙门的狗!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吗?”
江宁赶忙安抚这位年过花甲的老大人,笑着说道:“徐老大人,您老别激动,本官这么做,其实也是为您好。”
徐光启见江宁态度尚可,便板着脸说道:“江大人,今天这事,你必须给本官一个合理的交代,不然,本官可要到天子面前参你一本。”
江宁笑着将徐光启拉到一旁,随后把自己掌握的证据一股脑儿地递给了他。
徐光启接过名单仔细查看,桩桩件件,罪行都记录得清清楚楚,看完后,他顿时冷汗直冒。
他心里明白,这事要是捅出去,自己治下不严还是轻的,弄不好还得被牵连。
紧接着,徐光启激动得老泪纵横,连忙说道:“多谢江大人今日出手相助,不然这事一旦传出去,老夫轻则官职不保,重则还得获罪啊。”
江宁笑着回应:“徐大人一心为国,本官也不过是顺手帮点小忙罢了。”
随后,在徐光启和江宁的合力指认下,所有贪污官员尽数落马,工部的左右侍郎也未能幸免,就连工部衙门的狗都抓了十几只,原因冒领朝廷俸禄。
之后,江宁让李若琏将近百名贪污官员和五花大绑的狗子,全部押回锦衣卫诏狱。
自己则匆匆与徐光启告别,马不停赶往皇宫。
江宁递上腰牌,火急火燎地直奔东暖阁。
方正化看见江宁这般急切的模样,赶忙前去禀告。
没过多久,便领着江宁来到大殿之内。
此时,朱由校正坐在龙椅上,面前堆满了如山的奏折。
江宁见状,立刻跪倒在地,急忙说道:“陛下,您想不想要银子?
只要您点个头,臣马上让人给您送来。”
朱由校原本看奏折看得昏昏欲睡,听到这话,瞬间一个激灵,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急忙喊道:“银子呢?
银子在哪里?”
喊完之后,才发现大殿中,江宁正跪着,旁边还站着方正化。
他顿时面露尴尬之色,说道:“那个啥,朕刚才思考国事,一不小心睡着了,让江爱卿见笑了。”
江宁嘿嘿一笑,说道:“陛下如此忧心国事,实乃我大明之福啊。”
朱由校赶忙让江宁起身,又吩咐方正华给江宁搬来椅子、端上热茶,笑着打趣道:“江兄,你今日怎么不在衙门里躲清闲,有空进宫来看朕啦?”
江宁笑着回应:“臣这不是来给陛下排忧解难嘛。”
接着,江宁又说:“臣这儿有一好一坏两个消息,陛下想先听哪个呀?”
朱由校听后思索片刻,一本正经道:“那还是先听好消息吧,让朕先高兴高兴。”
江宁笑着说:“陛下,臣刚刚抓了一大帮贪官污吏,要是把他们全都抄家,估计能收获不少银子呢。”
朱由校听完,满意地点点头,夸赞道:“江兄当真是朕的左膀右臂,朝廷的栋梁之才啊。”
紧接着,他又小心翼翼地问:“江兄,那坏消息又是什么呢?”
江宁略带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启禀陛下,您恐怕得赶紧给工部选派官员了。”
朱由校一脸疑惑,问道:“工部不是有徐光启在那儿坐镇吗,还选派什么官员?”
江宁这才尴尬地解释道,自己刚跑去工部抓了一大堆贪官污吏,现在工部就只剩下徐光启老大人和几个老弱残兵了,就连工部衙门的狗都被自己抓捕归案了 。
听到江宁几乎将工部衙门官员还有狗一网打尽,朱由校顿时呆愣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江宁见状,尴尬地笑了笑,说道:“陛下,您倒是说句话呀!”
朱由校顿时哭丧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江兄,下次你要是再有这么大的动作,能不能事先跟朕打个招呼?
你知不知道你这一举动捅了多大的篓子?
这简直就是直接向文官集团宣战啊!
工部官员被你抓了这么多,朕一时间上哪儿找这么多人来顶替呢!被抓的狗朕倒是能给补齐。”
江宁思索片刻,突然灵机一动,赶忙说道:“陛下,吏部不是记录着许多举人,还有未担任官职的进士吗?
从他们当中挑选一些人补充到工部,您看如何?”
朱由校揉了揉额头,略显疲惫地说道:“朕还是把三位阁老请来商议一番吧。”
随后,他转头对着方正华说道:“方大伴,你去把三位阁老请来,就说朕有要事相商。”
方正化躬身领命,缓缓退出大殿。
就在这时,朱由校猛地一下从龙椅上窜了下来,快步走到江宁身旁,急切地问道:“江兄,你说这次能查获多少赃款?”
江宁顿时愣在原地,心中暗自思忖:上一秒还忧心忡忡,此刻却一心只关心能收缴多少银子,怎么看自己这位朱兄都像个十足的昏君。
江宁思索了一下,接着说道:“陛下,现银应该不会少于一百五十万两银子,而且还有一些田产、古玩字画尚未折算出来。”
听闻江宁的汇报,朱由校顿时喜笑颜开,过了一会儿,兴高采烈地说道:“江兄啊,你可真是朕的好兄弟,这下好了,至少又有一百五十万两银子进账了。”
紧接着,江宁开口问道:“陛下,那工部选派官员这事儿……”
朱由校一脸正色地回应道:“此事就交给内阁去办,毕竟朕给他们发俸禄,可不是让他们白吃饭的。
至于工部衙门的狗,就由朕负责补齐,刚好宫里养的狗最近生了几窝。”
江宁接着又问:“陛下,要是到时候御史、言官们纷纷上书弹劾,这事儿该怎么应对啊?”
朱由校笑着说:“怕什么呀,你又不是正德朝的江彬钱宁,你好歹也是朕亲自任命的锦衣卫指挥使。
风里进,雨里出,办皇差,民间锻炼,朝堂闯荡出来的,铁骨头、硬汉子,想你当初上任第一天,就把锦衣卫官员开除了九成九,你都没怕过。
你还怕御史言官的折子把你淹了不成。!
这些日子弹劾你的官员可不少,督察院的杨涟和左光斗最积极,一天就递上来一道折子。
你看看桌上这堆奏折,全是弹劾你的,朕是一道折子也不看,一个字也不回,全都留中不发。”
江宁瞧了瞧,少说也有好几十份,便开口道:“陛下,这段时间臣也没干啥呀。”
朱由校哈哈大笑着说:“江兄啊,朕就盼着你能多做点实事,多活动活动,别总在衙门里偷懒。
有朕给你撑腰,这些弹劾算啥?
弹劾魏忠贤的折子,一天比你十天的都多,朕都让人拿去烧了。”
江宁赶忙说道:“陛下,臣这次把工部彻查了个底朝天,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要不也给魏公公分一些吧,毕竟臣从不独占功劳。 ”
朱由校一脸坏笑,说道:“江兄啊,朕发现你真是一肚子坏水,你这明摆着是想让魏忠贤替你背锅嘛!”
江宁一脸严肃,认真说道:“陛下,臣一心为公,绝对没有那种心思。
魏公公古道热肠,乐于助人,相信他肯定乐意接下这份差事。”
朱由校思索片刻后,说道:“行吧,既然如此,那就让魏忠贤帮你把这事儿担下来。”
此时,魏公公正在京城之外忙着救济流民和乞丐。
他正忙得热火朝天,忽然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喷嚏。
魏忠贤停下手中动作,满脸疑惑地嘟囔道:“这又是谁有困难了,在念叨咱家呢?”
不过,他也没过多纠结,想着反正事儿还多着呢,便索性不再理会 。
紧接着,他又兴致勃勃地投入到给乞丐和流民派发粮食、施粥的事务当中,忙得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