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有德开口说道:“江大人,给九边输送粮草这笔买卖,小人确实有意承接。
只是小人实力有限,恐怕还得联合其他几家秦商,才能做成这笔大生意。
不知江大人能否给我等一些时间准备准备?”
江宁听闻,笑着点了点头,他心里清楚,此事算是有了着落,接下来九边军镇粮草的供应,就可由这些秦商负责了。
于是开口说道:“当然可以给你们时间,不过也不能太久,最好一个月之内。
你们尽快与其他几家秦商商量妥当,届时直接去户部找郭尚书,本官会提前跟他打好招呼。”
秦有德和秦有义一听,赶忙跪倒在地,说道:“多谢江大人将这笔生意交给草民。
草民在此立誓,必定保证九边将士粮草充足,绝不像八大晋商那般无耻,通敌卖国,勾结建奴和蒙古。
今后,草民们就彻底断绝与蒙古人的生意往来。”
江宁笑着说道:“只要能保证九边军镇粮草充足,你们便是大功一件。
往后若是遇到困难,只要不违背大明律法,都能来找本官,本官自会奏明朝廷为你们做主。
至于和蒙古人的生意,只要不是违禁物品,接着做也无妨。”
随后,江宁笑着说道:“本官听闻蒙古人喜好烈酒,恰好本官手上有个酿酒作坊,酿的皆是烈酒。
但大明百姓大多喜欢喝黄酒,这烈酒在本地无人问津。
不知二位有没有兴趣将这烈酒贩卖到草原给蒙古人?
至于利润,咱们都可以商量着来。”
秦有德和秦有义顿时来了兴致,随即开口说道:“江大人所言极是,草原上的蒙古人的确都钟情烈酒,而咱们大明境内的黄酒,他们并不喜爱。
而且蒙古人对烈酒的需求量极大,甚至愿意用马匹来换购。
只是咱们大明境内烈酒产量不高,所以在蒙古那边常常供不应求。
若是江大人的烈酒品质足够上乘,相信那些蒙古人一定会爱不释手。”
江宁闻言,笑着点了点头。
原本他安排嘎子和潘子加入大明商会,跟着钱正秋负责酿酒。
没想到大明境内早已有人酿造白酒,只是大明百姓几乎没人喝这东西,以至于积攒了大量蒸馏白酒,这下刚好可以卖给蒙古人。
随后,江宁笑着问道:“二位东家常年与塞外蒙古人打交道,不知能否帮朝廷向塞外蒙古人购置战马?”
秦有德和秦有义闻听此言,顿时大惊失色。
刚接下来九边军镇运输粮草的生意,这已然是天大的喜事,如今又有帮朝廷购置战马的生意,朝廷肯定不会亏待他们。
随即赶忙说道:“草民们常与塞外蒙古人用粮食换购战马,然后再卖给一些达官显贵,偶尔也会将战马卖给卫所与边镇。
只是不知朝廷想购置多少战马?”
江宁听闻,知道有戏,随即开口说道:“五万匹!”谁知话音刚落,一旁的满桂赶忙说道:“十万匹!”
江宁也赶忙跟着改口:“对对对,满将军说得对,十万匹,刚才本官说错话了。”
秦有德和秦有义二人听完,十万匹战马,这是什么概念?
对如今的蒙古来说,恐怕也是一笔大买卖。
要是做成这笔生意,那得赚多少银子啊!
随即赶忙说道:“江大人,这十万匹战马,小人等可以帮朝廷向塞外蒙古人购置。
只是数量太过巨大,恐怕得分批进行,而且可能需要数年时间。
这其中恐怕得加大力度向塞外蒙古人出售粮草、烈酒、布匹、药材,甚至盐铁等物资。
只是这盐铁、茶之类属于朝廷违禁之物……”
江宁听闻,笑着说道:“朝廷在大同与宣府设有互市,也会向他们出售茶、铁等物。
到时候,你们选好地方,本官可以向朝廷上奏,在延绥镇开设互市,与蒙古人进行贸易。
届时朝廷会交付给你们一定量的盐、铁等物资,用以向蒙古人购置战马。”
听到江宁的话,秦有德和秦有义二人心中一阵暗喜。
朝廷若在延绥镇开设互市,如此一来,他们便能名正言顺地与蒙古人做生意。
届时,只需按时向朝廷缴纳足额商税,光是通过帮朝廷购置战马这一项,就能获取不少利润。
随即,二人赶忙举起酒杯,说道:“草民敬江大人与诸位大人一杯。
草民今后必定竭尽全力为大明九边将士运送足额粮草,为大明购置更多的战马。”
江宁等人也端起酒杯,随后众人一饮而尽。
此刻,秦有德和秦有义明显放松了许多,开始与江宁讲述他们在陕西经商时的一些趣事。
江宁静静听完,不时点头回应。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二人起身告辞。
江宁安排锦衣卫将二人送了出去。
随后,他转头对身旁几人笑着说道:“这下好了,九边将士的粮草有了保障,如今向蒙古人购置战马,也多了一条途径,不用完全指望林丹汗那老小子了。”
邓文明笑着夸赞道:“还是江大人考虑周全啊,如今这举措,刚好能一举双得。”
江宁听后,脸上挂着笑容说道:“秦商重信义,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
不过,即便如此,也不可不防。”
随即,他转头对着李若琏开口吩咐道:“老李,接下来你安排些人手,想办法渗入秦商内部,密切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要是他们本本分分正常做生意,那自然万事好说。
但若是他们胆敢动什么歪心思,山西八大晋商的下场,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李若琏听闻,赶忙点头应道:“是,大人,卑职明白。”
这时,满贵憨笑着说道:“江大人,刚才末将多有失礼,还请大人责罚。”
江宁笑着摆摆手:“满将军不必如此。不管是五万匹还是十万匹战马,朝廷大军都能妥善安置。
只要秦有德和秦有义能为朝廷弄来这么多战马,往后咱们就连神机营都能配备骑兵了。
真期待那时候骑兵使用火器的场景,也不知会是怎样一番效果。”
一旁的曹文诏听了,赞同地点点头,说道:“骑兵若配备火器,威力想必会更加惊人。
届时,完全可以用战马拉着小型火炮,灵活机动,走到哪儿打到哪儿,简直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啊!”
随即,江宁转头对定远侯邓文明说道:“劳烦侯爷这几日抽空再去一趟陈总兵府上,看看他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要是恢复得不理想,就去太医院调几位御医,务必尽快让陈总兵到武军营坐镇。
毕竟接下来朝廷还有战事,京营必须尽快练成精兵。”
邓文明听后点了点头,说道:“江大人放心,本侯知晓。”
说完,却露出欲言又止的模样。
江宁见状,心中顿感疑惑。待众人返回京营,等其他人都离开后,江宁开口问道:“侯爷,方才见你好像有话要说,却欲言又止,究竟是何事?”
邓文明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江大人,太医院的御医大多都是昏庸无能之辈,真正有本事的没几个,这事您难道不知道吗?”
江宁听了这话,瞬间愣在当场。
在他的认知里,太医院的御医个个都应是国手水准,怎么突然就成了昏庸无能之辈呢?
见江宁一脸诧异,邓文明压低声音说道:“江大人有所不知,太医院的御医大多实行世袭制。
自武宗正德爷之后,朝廷太医院就很少从民间招收太医了,基本上都是父传子,代代承袭。
就说那着有《本草纲目》大名鼎鼎的李时珍,当年在太医院任职时,就因为是从外面招来的,处处遭受排挤,最后无奈离开了太医院。”
江宁听闻此言,只感觉脑瓜子“嗡”的一声,整个人瞬间呆愣在原地。
他不禁回想起之前在飘香苑被武清侯之子李国瑞刺伤的情景,当时皇上确实召来了太医为自己诊治,然而最终却是自己那位便宜师傅神虚子将自己救了过来。
紧接着,江宁又联想到大明历史上诸多皇帝离奇的死亡事件。
远的暂且不提,就说近的,朱由校他爹光宗朱常洛,登基仅仅一个月便死得不明不白,这便是被称作明末四大案之一的事件。
还有那位整天沉迷于修仙问道的世宗嘉靖皇帝,据说有一次病情危急,几乎快不行了,可太医院的太医们却束手无策。
最后还是一位被嘉靖帝破格提拔的太医出手,才将其救好,结果没过多久,那位太医也不明不白地死去。
再有,那位武宗正德皇帝,落水之后,经太医救治,病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愈发严重,最后甚至想从民间请大夫来治病,却被当时的首辅杨廷和拒绝了,最终年仅三十一岁的武宗皇帝驾崩。
想到这里,江宁顿时手脚冰凉,又想到自己那位“好兄弟”朱由校,历史上同样是落水之后便死得不明不白。
若说这其中没有任何猫腻,江宁打死都不会相信。
刹那间,江宁懊恼不已,狠狠地扇了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自己整天一门心思只想着在朝堂上与文官争斗,忙着抓兵权,怎么就把这么关键的事情给疏忽了呢?
之前还特意让方正化和魏公公把皇宫大内彻彻底底地清洗了好几遍,居然唯独把太医院给遗漏了。
随即,江宁再也坐不住,赶忙起身,急匆匆地离开了。
这一番举动,可把一旁的定远侯邓文明给当场弄懵了,这江大人什么情况?
还是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