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虚子随即说道:“徒儿啊,你让人把皇上日常用的东西,不管是锅碗瓢盆、筷子,就连穿的衣服,统统都拿过来,为师要瞧瞧。”
江宁听闻,朝一旁的魏忠贤使了个眼色,魏忠贤心领神会,立刻起身朝殿外跑去。
这时,江宁又对朱由校说道:“皇上,此事事发突然,臣这就安排锦衣卫封锁皇宫。”
朱由校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江宁转身走出殿外,对李若琏说道:“老李,立马通知老田召集人手,将皇宫大内封锁起来,任何人不得进出!”
李若琏听闻,赶忙领命,匆匆离去。
没过多久,方正化和魏忠贤带着一群小太监,把朱由校日常使用的锅碗瓢盆等所有物件,甚至连衣服都一股脑儿搬到了御书房。
随后,神虚子便全神贯注地检查起来。
方正化和魏忠贤此刻则满脸焦急,在一旁紧张地守候着。
朱由校看向江宁,开口问道:“江兄,你和朕中的是同一种毒,而且你也是在宫里中的毒,难道是这段时间朕设宴款待你和诸位大臣时,有人在咱们的酒菜里边下了毒?”
江宁听闻,眉头紧皱,说道:“这个,还真不好说啊……”
片刻之后,神虚子突然大喊:“找到了,就在这里!”顿时,朱由校、江宁、魏忠贤三人赶忙围了过去。
只见神虚子手里正拿着一个金丝银盘,还有一个黄金打造的酒壶以及几个黄金打造的饭碗。
这时,江宁忽然开口问道:“师傅,您的意思是皇上使用的这些器具里都被人掺入了铅?”
神虚子点了点头,说道:“徒儿,你倒也不傻了。”
江宁冷哼一声,又问道:“师傅,那您是说我和皇上都是铅中毒?”
神虚子再次点头。
这时候,江宁转头看向方正化,开口问道:“方公公,这些器具可是前些时日皇上宴请我等臣子时一同使用的?”
方正化点头称是,说道:“宫内使用的器具都有严格规格标准。
但前些日子,江大人与诸位大人回京之后,皇上破例赏赐大家使用同样规格的器具,就是这些。”
紧接着,方正化赶忙补充道:“大概两个月前,这些器具全部都是重新铸造出来的,之前那批已经销毁了。”
神虚子猛地一拍大腿,说道:“这么一来,时间就对上了。
应该是从两个月前皇上开始使用这些器具时,便已经开始中毒。
好在皇上使用次数不多,所以中毒不算深。
若是大量使用的话,恐怕皇上此刻已经中毒颇深,就算贫道出手,也会非常棘手。”
紧接着,神虚子再度开口说道:“按道理来讲,皇上已经出现头晕、腹泻、手脚冰凉、乏力冒冷汗这些症状,太医应该能查得出来呀。
难道最近没有太医来给皇上诊过脉吗?”
方正化闻言,神色大惊,赶忙说道:“皇上每隔三日便会让太医院派太医来诊一次脉。
但最近一段时间,太医院的太医每次汇报,都说皇上龙体无恙。
就连前些日子皇上有些腹泻,太医也只是说皇上受了些风寒,吃些汤药就好。”
神虚子闻言,冷笑一声道:“受了风寒,吃些汤药就好?
哼,要么他们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要么就是他们根本都是庸医,压根不会治病!”
朱由校听到这些话,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神虚子的医术,他是清楚的,江宁又是自己的好兄弟,绝不可能伙同神虚子来忽悠自己。
这时,神虚子转头看向朱由校,开口说道:“皇上,还记得上次我这傻徒儿被人刺伤中毒吗?
当时贫道以为宫里这些御医是因医术不精,所以不敢贸然出手,还特意提醒过皇上。
但如今看来,贫道错了,这些御医根本就不会治病,又或者,他们压根就没打算把人往好里治!”
朱由校闻听此言,顿时怒发冲冠,大声喝道:“魏忠贤,立马带人将太医院所有御医给朕抓起来,严刑拷问!
还有制作这些器具的工匠和相关太监,你亲自去审问!”
魏忠贤赶忙领命,匆匆离去。
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老魏觉得自己难辞其咎,此刻必须抓住时机,赶紧设法补救。
这时,江宁赶忙开口提醒道:“皇上,还有尚膳监和光禄寺,此事他们恐怕也脱不了干系,务必一同审查!”
魏忠贤听到这话,赶忙点头称是,随即领着方正化匆匆离开。
朱由校此刻怒不可遏,一脚将面前的器具踢飞,愤怒地吼道:“朕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胆子如此之大,竟敢给朕下毒和江兄!
朕看他们九族是活得太舒服了!”
这时,江宁赶忙上前安慰道:“皇上,所幸发现得早,没让这群乱臣贼子的下毒阴谋得逞,不然的话,恐怕咱俩都得去黄泉路上走一遭了。”
一旁的神虚子也赶忙附和:“幸亏是碰到贫道了,不然呐,这事还真有可能就成了。”
朱由校转头,一脸感激地望向江宁,说道:“江兄,你这次可真是立下了大功,救了朕的性命啊!”
随后又看向神虚子,说道:“老神仙,您此次也是大功一件,朕一定会重重赏赐的!”
听闻此言,江宁笑了笑,并未多言,毕竟他和朱由校利益相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神虚子则笑着说道:“那到时候皇上赏贫道几万两银子,应该不成问题吧?”
朱由校听后笑了笑,说道:“老神仙还真是个爽快人,到时候朕一定会厚赏老神仙。
除了银子之外,不知老神仙还想要些什么?”
神虚子闻言,思索片刻,竟有些害羞地说道:“贫道最近与教坊司的姑娘们探讨道法,颇有心得。
只是每次去都得花不少银子,我这徒儿把贫道看得太紧了,每个月就给五十两,压根不够花。
就这,贫道还得自己出门摆摊赚点银子。
要不皇上赏贫道进教坊司不用掏钱的特权,怎么样?”
听闻此言,江宁顿时满脸黑线,自己这不靠谱的师傅,果然啥时候都不靠谱,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朱由校听到神虚子的请求之后,顿时一阵猛烈咳嗽。
他原本以为神虚子会索要些诸如封号、金银财宝之类的赏赐,不曾想,这老神仙居然想要进出教坊司免花钱的特权。
仔细一琢磨,这不就等同于想白嫖嘛!
江宁见状,赶忙开口说道:“陛下,您别听我师傅胡言乱语,他上了年纪,脑子有些糊涂了。
您赏他些银子就足够了。
至于陛下您要是真还想额外赏赐点什么,交给臣就好。
我师傅年事已高,脑子都老糊涂了,出门在外容易被人蒙骗,把赏赐给他的,由臣代为保管,这样最为妥当。”
神虚子一听这话,顿时气得怒目而视。
朱由校见状笑了笑,说道:“此事回头朕好好想一想。”
随即开口问道:“老神仙,那烦请您给朕开一个解毒的药方如何?”
神虚子闻言点了点头。
朱由校赶忙领着神虚子来到桌案前,递过纸笔。
神虚子接过纸笔之后,便开始书写药方:“金钱草一两,甘草五钱,土茯苓一两二钱五分,绿豆一两,艾草七钱。”
朱由校接过药方之后,一脸感激地望向神虚子,连忙道谢。
江宁见状,开口问道:“师傅,这药方里都是些普通草药呀,真的靠谱吗?
要不您再寻思寻思,还有没有别的药方?”
神虚子闻言,脸色瞬间铁青,没好气地说道:“你这孽障!
要不为师给你开点人参、鹿茸、虎鞭、海马之类的怎么样?
保证让你吃了生龙活虎!”
江宁听闻,顿时咳嗽连连,赶忙摆了摆手,赔笑着说道:“师傅,这就不用了,徒儿跟您开个玩笑呢!”
神虚子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没一会儿工夫,方正化匆匆跑了回来,开口禀报道:“皇上,如今太医院所有御医都已被魏公公拿下,尚膳监和光禄寺的相关人等也都抓起来了,正在审讯当中。
不过,老奴和魏公公去的时候,尚膳监有两名小太监服毒自尽了。
至于制作器具的工匠,也一并被拿下了。”
听闻此言,朱由校愤怒地说道:“好,既然如此,咱们就坐在这里等结果,朕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
随后,朱由校将药方递了过去,说道:“方大伴,这是老神仙给朕开的药方,你亲自收好,去帮朕抓药,然后全程盯着把药煎好,再给朕送过来。”
方正化闻言,赶忙接过药方,起身的同时,一脸感激地望向江宁和神虚子。
要知道,皇帝中毒,他方正化首当其冲难辞其咎,此刻他手里拿的哪里是什么药方,分明就是他方正化的救命符啊。
…………
因皇宫突然被锦衣卫封锁,一时间众人疑惑纷纷。
没过多久,皇后张嫣匆匆赶来。她踏入房门,一脸惊慌地问道:“陛下,究竟发生了何事?
锦衣卫为何突然封锁皇宫?
臣妾听闻,他们还在太医院、尚膳监和光禄寺抓走了不少人。”
朱由校神色平静地说道:“宫里进了刺客,所以朕让江爱卿封锁皇宫,全力捉拿刺客。
朕这边并无大碍,皇后若是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别到处走动。
如今刺客尚未擒获,以免发生意外。”
张嫣听后,微微一怔,但很快便点头说道:“臣妾遵旨,皇上可要保重龙体。
那臣妾先行告退。”
言罢,她带着满心疑惑退出了御书房。
张嫣走后,江宁一脸疑惑地开口问道:“陛下,为何不向皇后娘娘如实相告呢?”
朱由校闻言,叹了口气说道:“江兄,你有所不知。
皇后之父张国纪与东林官员来往颇为密切。
前段时间你和袁阁老在山西办案之时,张国纪连着数日递牌子进宫求见皇后。
起初朕以为他们不过是父女间叙旧,未曾料到,皇后竟在朕面前为东林党官员开脱罪行。”
江宁听闻此言,顿时呆愣在当场。
张国纪与东林党官员走得如此之近,皇后张嫣竟然还为东林党官员开脱,这般事情,自己居然丝毫没有察觉。
朱由校这时从书匣下边抽出一封信递了过去,说道:“江爱卿,你在山西办案之时,京城不少官员纷纷派人往山西送信。
田尔耕将其中很大一部分截获了,还故意放走一部分,此事你安排得很周到。
不过,有一件事朕和你都没料到。”说着,便将信递了过来。
江宁打开信一看,只觉整个人脑袋都要炸开了。
信上竟然提及了刘太妃和她的弟弟刘岱。
这位刘太妃,江宁自然知晓,她乃是神宗万历皇帝的妃子。
泰昌帝登基仅仅一个月便驾崩,朱由校登基之后,封她为太妃,入主慈宁宫。
万万没想到,她和她的家族居然也牵扯到了这件事情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