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午门之外,凛冽的寒风如刀割般刺骨。
以杨涟、左光斗二人为首,率领着上百名官员齐刷刷地跪在午门之外。
其中,东林党官员占了不少,但也混杂着不少其他党派出身的御史、言官。他们手捧奏折,齐声高呼:“请陛下收回成命!
采纳我等忠臣之言!
若将兵权交付五军都督府,只怕日后酿成大患!”
反观站在一旁的邓文明等勋贵,脸色极为难看。
他们纷纷出声与这些官员理论,然而杨涟、左光斗二人只是对着午门一个劲儿地磕头,那些东林党官员更是纷纷出言讥讽,把邓文明气得脸色涨得通红。
不多时,英国公张维贤骑马匆匆赶到午门之外。
瞧见眼前这混乱的阵势,他不由吃了一惊。
只见邓文明率领的一众勋贵,在气势上已然弱了不少,被怼得哑口无言,不知如何辩驳。
张维贤咬了咬牙,径直走上前去,冷哼一声道:“午门之外,尔等如此聚众闹事,成何体统?”
这时,一名东林党官员也冷哼一声,毫不示弱地回怼道:“我等皆是忠君之臣,向陛下进谏忠言,英国公难道是想来阻拦不成?
难道我大明朝如今还有因言获罪这一说了?”
这话直接把张维贤噎得当场血压飙升,他气得手指着这名官员,恨不得冲上去狠狠地给他两耳刮子。
邓文明赶忙上前,扶住张维贤,脸色有些难看地说道:“英国公,今天这局面恐怕不好收场啊。
江大人和魏公公怎么还没来呢?”
张维贤面色凝重,开口说道:“定远侯稍安勿躁,江大人和魏公公稍后便到。
切莫担心,咱们今日还有其他助力,绝非孤军奋战。”
听到张维贤这话,邓文明顿时松了口气。
他们这些勋贵,虽说身份尊贵,但失去兵权百年之久,又皆出身武将世家,在口舌之争上,根本说不过这群文人出身的东林党官员。
就在这时,午门缓缓打开,一位身着红色蟒袍、外披红色披风的太监迈步而出,其身后跟着几百名小太监,人人手持长鞭,整齐地站立两旁。
看到走出来的李若愚,杨涟、左光斗二人立刻开口质问道:“李公公,此举是何用意?”
李若愚脸上挂着笑容,不紧不慢地说道:“咱家正在司礼监值房审核奏章呢,忽听得宫外喧闹,还以为有人起兵造反了,所以赶忙带着人过来瞧瞧。”
听闻李若愚一上来就扣这么大一顶“造反”的帽子,杨涟和左光斗二人气得脸色瞬间铁青,大声说道:“李公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等皆是一心忠君之臣,不过是向陛下进谏忠言,这哪里有什么造反之人?
反倒是你,李公公带着这么多人,还手持皮鞭,究竟想干什么?”
李若愚依旧满脸笑意,说道:“杨大人、左大人,咱家刚到司礼监不久,这情况还不太熟悉呢。
一听到外面吵闹,下意识就觉得可能是反贼闹事,便赶忙带着手下这些小子们来镇压,哪怕是死在午门之外,也算是为皇上尽忠了。”
杨涟和左光斗气得“腾”地站起身来,手指着李若愚大骂道:“你这阉贼与那魏忠贤简直就是一丘之貉!
张口闭口就是反贼,朝堂就是被你们这群奸佞之徒搞得乌烟瘴气!”
说罢,对着李若愚便是一阵劈头盖脸的臭骂。
然而,李若愚却丝毫不为所动,依旧面带微笑,静静地看着杨涟和左光斗二人。
杨涟、左光斗与一众东林党官员骂了许久,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李若愚却依旧笑容满面地说道:“诸位大人,骂咱家都骂了这么久啦,要不先歇一歇,等缓过劲儿来再接着骂。
要是把身体累坏了,那可就不好了。”
杨涟和左光斗二人听到这话,不禁愣在当场。
他们原本以为李若愚会像魏忠贤一样,一言不合就直接大打出手,却万万没想到李若愚竟来了这么一出,这着实出乎他们的意料。
就在这时,李若愚迈着四方步缓缓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你们若是一心忠于大明、忠于皇上,自然可以按照正常流程,将奏本递交给皇上。
先由内阁转至司礼监,再呈给皇上批阅。
可你们却在午门之外集体跪谏,这分明就是逼宫,实乃大逆不道之举!”
说到这儿,李若愚话音陡然一转,声音如同寒风般刺骨,直戳人心。
他随手从一旁一名官员手中拿过奏本,大致扫了两眼,便丢在地上,冷声说道:“身为大明臣子,竟以这般威逼的方式胁迫皇上,实在是大逆不道!
咱家念在大家同朝为官的份上,给你们一个台阶下,现在马上离开,否则就别怪咱家不客气了!”
说完,他依旧面带笑意,目光紧紧盯着杨涟和左光斗二人。
听到李若愚的这番话,杨涟和左光斗二人顿时气得暴跳如雷,又扯着嗓子对着李若愚破口大骂起来。
李若愚却依旧不恼,慢悠悠地走到二人身旁,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说道:“杨大人、左大人,可真是我大明朝的‘忠臣’呐!
这番慷慨激昂的高谈阔论,差点就把咱家给骗了。”
谁知,话音刚落,李若愚突然一甩手,“啪!啪!”
两声脆响,两个耳光结结实实地打在杨涟和左光斗脸上,直接将两人当场打倒在地。
紧接着,他脸色瞬间一变,神情变得阴狠无比,骂道:“给脸不要脸的东西,真当咱家脾气好?”
随即转头对着身后的一群小太监大声吼道:“给咱家动手,狠狠地抽!
皇上怪罪下来,有咱家顶着!”
顿时,身后一众小太监手持皮鞭,如狼似虎地纷纷向前冲去。
这一幕,可把站在不远处的英国公张维贤与定远侯邓文明惊得目瞪口呆。
张维贤赶忙转头望向邓文明,开口问道:“定远侯,这位李公公行事如此果决勇猛的吗?
难道是得了魏公公的真传?”
邓文明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说道:“这位李公公,据说在宫里的资历比魏公公还老呢。
只不过之前和魏公公不太对付,所以被贬到浣衣局去了。
前段时间,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和其他几位秉笔太监,都被皇上捉拿。
之后,魏公公担任司礼监掌印太监,但平时很少去司礼监,所以现在司礼监基本是由这位李若愚李公公挑大梁。
想来这位李公公刚刚担任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正想做出一番成绩给皇上看呢。
英国公,咱们要不要也去帮忙?”
张维贤顿时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邓文明,说道:“怎么着?
定远侯手痒了,也想去打上几鞭子?”
邓文明见状,尴尬地咳嗽两声,说道:“本侯不去了,本侯就在这里和英国公一同等江大人和魏公公到来就挺好的。”
这时,李若愚身后的一众小太监手持皮鞭,已经狠狠地抽打在一众官员身上,顿时传来阵阵哀嚎之声,场面凄惨无比。
李若愚从一名小太监手中接过皮鞭,一脚将杨涟踹飞,又把左光斗踢倒在地,然后拿着鞭子使劲儿地抽在二人身上。
边抽边骂:“你们这两个贱骨头,口口声声说忠君爱国,可入朝为官以来,你们干过多少实事?
整天就知道弹劾这个、弹劾那个。
说别人结党营私、贪污受贿,你们自己又能干净到哪里去?
党同伐异,打击异己,在咱家面前还装模作样。
不过就是猪鼻子插大葱——装象罢了!
真以为咱家不敢收拾你们俩?”
李若愚骂得唾沫横飞,抽打得格外卖力,杨涟和左光斗二人顿时被打得惨叫连连。
就在这时,孙承宗、袁可立和薛国观三人匆匆赶到午门之外。
眼前混乱的场景,让他们瞬间瞪大了眼睛,一脸错愕。
当他们将目光投向手持皮鞭,正用力抽打杨涟和左光斗的李若愚时,更是惊讶得合不拢嘴。
就在此时,张维贤与邓文明率领一众勋贵来到三人面前。
孙承宗赶忙开口问道:“英国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李公公直接就动手了?
咱家还以为是魏公公到了呢。”
张维贤脸上露出一丝尴尬,解释道:“孙阁老,其实这事也不能全怪李公公。
李公公刚到的时候,还和颜悦色地好言相劝。
可杨涟和左光斗二人,指着李公公就是一顿臭骂。
李公公倒也没生气,依旧耐着性子劝说那些官员,让他们按正常流程递交奏本。
谁知道杨涟、左光斗等人不但不听,反而越骂越来劲。
最后,彻底把这位李公公给惹火了,李公公这才下令让人动手的。”
孙承宗看着那上百名被打得嗷嗷直叫的官员,本能地想开口阻拦。
但转念一想,这些东林党官员平日里在朝堂上处处拉后腿,早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有时候,孙承宗自己都恨不得亲自动手收拾他们。
如今,既然有李若愚这个司礼监秉笔太监出面整治,他们倒也乐得在一旁瞧个热闹。
不多时,六部尚书也纷纷赶到现场。
看到眼前这混乱的一幕,众人顿时呆若木鸡。
原本以为江宁和魏忠贤会在这儿主持局面,没想到竟是这位新上任的司礼监秉笔太监李若愚,带着手下一众小太监,毫不留情地对官员动起手来。
这场景,着实把他们惊得不轻。
再看内阁三位阁老、英国公张维贤以及定远侯邓文明等一众勋贵,竟然就那样静静地站在一旁,有说有笑,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与他们毫无关系。
见状,几位尚书也凑了过去,询问事情的缘由。
听完之后,户部尚书郭允厚一脸痛心疾首地说道:“李公公,这可太糊涂了呀!
捉贼要捉赃,捉奸要捉双,就这么直接动手鞭打百官,他这名声可就全毁了呀!
要是江大人和魏公公来了,直接拿出这些东林党官员平日里收受贿赂的证据,到时候直接将他们罢官夺职,再抄了他们的家,咱户部还能有一笔银子进账呢。
几位阁老、英国公还有定远侯,老夫连算盘和账册都带来了,这下可全被这位李公公给搅黄了。”
听着郭允厚的抱怨,孙承宗等人皆是一阵无语。
心想,敢情这郭老抠走到哪儿都心心念念着银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间、场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