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归墟浊浪排空,罗刹母舰如山岳倾压。舰体十万金丹燃作血焰,炮口喷发的赤红光柱将千里海域蒸为雾霭。姒秋水踏浪凌空,玄冥冰魄凝成的冰川王座寸寸龟裂,寒气裹挟着她的发丝,凝成霜雪簌簌坠落。
“以身为祭,葬魔归墟——”她双手结印,眉心水神印骤然爆裂。冰魄核心浮出一滴湛蓝血珠,正是初代水圣女姒夭剜心镇海时留下的神血。血珠触及母舰炮火的刹那,归墟海眼轰然坍缩,万丈寒潮自海底喷涌,瞬息冻结千里波涛!
母舰甲板上的罗刹魔兵还未来得及嘶吼,寒潮已攀附舰体。十万金丹凝结成冰,血色光束在冰层中扭曲折射,将整艘母舰化为棱镜般的冰山。诸葛青暴喝一声,混沌冥骨化作骨链缠住姒秋水腰身:“停下!冰魄反噬会碎你元神!”
姒秋水回眸轻笑,眼角冰晶闪烁如泪:“三百年前姒家先祖剜心镇海,今日方知……镇的不是海,是人心贪念。”她震碎冰魄,寒气如亿万利刃穿透身躯。元神碎裂的瞬间,冰晶如星河倾泻,每一粒皆映出她与诸葛青初遇的画面——东海潮头,他替她挡下赤练毒火的灼伤,而她以冰魄为他凝成第一具骨甲。
“咔嚓!”
母舰核心舱崩裂,被囚的初代五行圣女残魂逸散。金圣女虚影掠过诸葛青身侧,指尖轻点他眉心:“骨尊……莫忘冰魄藏钥……”残音未绝,母舰已彻底冰封。冰层表面浮现《连山》卦纹,卦象交错处,赫然是混沌祖庭的星图坐标!
魔界血海沸腾,母舰冻结的躯壳轰然炸裂。碎片折射寒光,于苍穹交织成七彩极光。光幕深处,一座青铜王座缓缓浮现——座身嵌满修士颅骨,扶手为相柳毒牙熔铸,王座上空悬浮着魔尊虚影。虚影抬手轻点,极光骤然扭曲,化作锁链缠向五行丰碑。
“秋水!”端木蓉嘶声厉喝,青帝古藤破土而出,藤蔓刺入冰晶试图攫取姒秋水残魂。然而冰晶触及古藤刹那,藤身瞬间玉化崩解。洛清雪的金灵脊骨斩碎锁链,剑气触及极光却被折射反弹,将三座海岛劈成齑粉。
诸葛青瞳中混沌翻涌,葬天骨文自脊骨剥离,化作灰白巨掌抓向王座虚影。掌心触及虚影的刹那,冰晶中忽传姒秋水最后的传音:“王座是饵……方位才是钩……”
话音方落,极光陡然暗淡。冰晶核心的星图坐标化作流光,悄无声息地没入诸葛青的混沌冥骨。王座虚影发出恼怒低吼,却随极光一同消散,唯留半句魔音回荡:“葬天者……终成葬己之刃……”
海面重归死寂,冰封的母舰残骸缓缓沉入归墟。姒秋水消散处,一朵冰莲幽幽绽放,莲心托着一枚残缺的鲛人泪坠——那是蛟族婚宴那夜,敖烬亲手为她戴上的枷锁,如今却成了她存在过的唯一证据。
赢阴嫚的后土印感应地脉异动,忽颤声道:“冰魄冻结的不止母舰……还有整个归墟的时间!”众人循声望去,但见千里冰面下,被冻住的浪涛中沉浮着无数修士。他们惊恐的神情凝固在脸上,指尖还捏着未发出的传讯玉简,仿佛时光在此刻永恒停滞。
诸葛青踏冰而行,足下骨纹蔓延。冰层深处传来细微震动,隐约可见被冰封的相柳毒牙正缓缓苏醒。他拾起冰莲中的泪坠,冷笑一声捏成粉末:“以时葬魔?好个姒氏风骨……可惜这局棋,才刚刚开始。”
泪坠碎屑随风飘散,每一粒都映出魔界血海的倒影。而在倒影深处,一具与姒秋水容貌相同的冰雕,正端坐在青铜王座之上,缓缓睁开了那双结满霜花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