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如血,缓缓西沉,如纱似的余晖,轻柔却又无力地洒落在秋日里已然枯败的杂草之上。
秋风萧瑟,杂草瑟瑟发抖,弥漫着一股萧条落寞的气息。
李自成带着两名手下,正朝着唐县的方向疾驰而来。
这两人皆为义军队伍中的精锐,对修行之道略知一二。
虽说在修行上并未取得显着成就,仅仅处于三流水平,但在这乱世之中,也算是有一技傍身了。
其中一位长着络腮胡,身材魁梧壮硕,犹如一座小山般。
他曾是山中的猎人,名叫林啸。
此刻,他稳稳地骑在马上,腰间鼓鼓囊囊。
另一位则身材消瘦,身形灵活得好似一只敏捷的猴子。
他叫徐伟,曾是明朝的兵丁。
他所擅长的轻身之法,虽达不到日行八百里的神奇境界,但一口气跑个两三百里路,对他而言也并非难事。
徐伟性格活泼开朗,此刻骑在马上,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不停地眺望着唐县的方向。
终于,他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问道:“掌柜的,您说那圣教到底是个什么来头,怎么就跟凭空冒出来似的?”
说着,他微微皱起眉头,脸上满是困惑之色。
李自成眯着眼睛,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他微微摇了摇头,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
他们三人此番假扮成行商,从北方一路而来。
路上,关于唐县的传闻如潮水般涌入他们耳中。
有人说,唐县已然沦为人间炼狱,圣教之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上至八十岁的老妪,下至襁褓中的婴儿,都惨遭毒手。
更有甚者传言,那圣教教主乃是天下最为邪恶的大魔头,每餐都要吞食一个婴儿,其残忍程度令人发指。
但也有人说,唐县如今一切照旧,和以前并无太大差别。
圣教虽然攻占了唐县,却并未纵兵劫掠,甚至没有让大军大规模入城,只是派遣了少量军队巡逻,维持着县城的治安。
还有一种说法是,圣教教主乃是天神下凡,心怀慈悲,救苦救难。
在唐县,他广开粮仓,救济那些贫困无助的老弱百姓。
这些截然不同的说法,犹如一团团迷雾,将李自成等人笼罩其中,让他们越听越迷茫,越听越觉得这其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乎劲儿。
明明讲述的是同一个地方、同一批人,可评价和说法却有着天壤之别。
李自成从沉思中缓缓回过神来,长吐了一口气,声音沉稳地说道:“前面就是唐县县城了,等我们到了县城,自然就能知晓真实情况。”
听到这话,徐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脸上浮现出一丝忧虑之色,说道:“希望那圣教教主是个好说话的人。要是真如传说中那般,是个无恶不作的大魔头,那咱们想要达成目的,可就难如登天了。”
林啸伸手抹了一把自己那浓密的络腮胡,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冷笑,说道:“哼,在朝廷那帮人的嘴里,咱们和圣教又有什么区别?还不都被说成是喝人血、吃人肉,无恶不作的强盗土匪。”
徐伟愣了两秒,随后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一般,放声大笑起来。
他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边笑边说:“没错,没错,在朝廷眼里,咱们和圣教确实没什么两样,哈哈哈。”
笑着,他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凶狠与恨意。
李自成看着这一幕,默默地叹了口气。
若不是被生活逼迫得走投无路,谁又愿意踏上这条充满危险的造反之路呢?
在义军中,大多数都是些活不下去的普通百姓,或是被朝廷残酷迫害、走投无路的可怜人。
一时间,三人仿佛被一种沉重的情绪所笼罩,都没了说话的兴致。
他们骑着马,顺着夕阳的方向,继续前行。
一刻钟后,终于来到了唐县附近。
远远望去,唐县的城墙并不高大雄伟,整个城池规模也不算大。
然而,相比唐县县城本身,更吸引他们目光的是县城外的景象。
只见数以万计的白色帐篷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宛如一片浩瀚无垠的白色海洋,沿着唐县县城向远方蔓延而去。
秋风徐徐拂过,营帐随风轻轻摆动,恰似层层白色的浪花在翻滚涌动。
哪怕相隔甚远,他们也能隐隐约约听到从营帐内传来的喧闹声。
那此起彼伏的“嘿嘿哈哈”声,也不知是众人在进行何种活动。
还有那整齐划一的“一二一,一二一”的高喊声,节奏分明,仿佛在演奏着一曲独特的乐章。
在大营外,围聚着众多百姓。
其中有衣衫褴褛、形如乞丐之人,他们身上的衣物破旧不堪,满是补丁。
有衣着华丽的商人。
更有衣着寒酸的书生。
放眼望去,大概有数百人之多。
这些人有的趴在营帐的围栏外,双手紧紧抓住围栏,身体前倾,眼睛瞪得大大的,使劲儿地往大营里张望。
有的则爬到附近的高树上,骑在粗壮的树枝上,伸长了脖子,想要一探究竟。
李自成三人面面相觑,眼中满是诧异之色。
不过在诧异之余,他们又微微松了一口气。
从目前所看到的情形来看,圣教显然并不像外面传言的那般无恶不作。
徐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哈哈笑道:“果然还是朝廷那一套老把戏。”
说着,他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犹如一只敏捷的猿猴。
他快步来到大营附近,伸手拉住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男子,脸上堆满了笑容,好奇地问道:“老哥,我们刚从外地来,对唐县的情况不太了解,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那男子闻言,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徐伟一番,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
片刻之后,他开口说道:“听你这口音,是山西人吧?”
“哈哈,大哥真是好眼力!没错,老家正是山西的。不过那边现在闹灾,日子实在没法过了,我们就四处行商,勉强混口饭吃。”
徐伟一边说着,一边笑着恭维了男子几句,脸上的笑容显得格外真诚。
“嗯,外地人,难怪不知道。”,男子点了点头,接着问道,“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
说着,他伸手一指面前的大营。
“听说有圣教起事,这应该就是圣教的营地吧。”,徐伟说到这里,眼神悄悄地落在男子身上,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
“对,就是圣教的营地。”,男子肯定地说道,“我是过来投靠圣教的,那边那些人有的是过来看热闹的,还有人是想和圣教做生意的。”
说着,他又伸手指了指周围的其他人,一一解释道。
徐伟闻言,故意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说道:“我在来唐县的路上,听到了好多关于圣教的传说,有人说圣教无恶不作,看来都是假的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瞄着男子的表情,继续说道:“要是圣教真的无恶不作,还会有老哥你这样的好汉求着加入圣教吗?”
“哎,什么英雄不英雄的,我就是个臭要饭的罢了。”
男子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要说真英雄,还得是杨教主。”
说到杨教主,男子的脸上瞬间浮现出满脸的仰慕之色,他对着县城的方向恭恭敬敬地拱了拱手。
徐伟越发惊讶,暗暗称奇。
圣教起事不过数日,杨教主不知道做了什么,竟然已经有如此威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