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席吃到尾声的时候,大门";砰";的一声被人用力推开。两个肥头大耳的壮汉压着季百川的胳膊闯了进来。
其中一个伸长了脖子,嗅着饭菜香味骂道:";娘的,一家子躲在里边吃肉,居然还骗老子没钱还?";
另一个踹了一脚季百川的小腿,迫使他跪在地上,然后一只脚踩在了他的背上,冲着众人喊道:";谁是当家的?季百川欠了咱们赌场五十两,你们今日打不打算还呐?";
季母看到地上跪着的人,几乎是爬着过去,扯着那壮汉的裤腿哭诉:";呜呜呜,呜呜呜……大爷你行行好,再宽限我们些时日。";
那人一脚将季母踢翻,凶神恶煞道:";我做好人宽限你们,你们却在这里吃香喝辣,当我们都是傻子吗?告诉你,今日不拿出钱来,你们就等着给季百川收尸吧。";
";那你现在就动手吧。我们是绝对不会替他还债的。";季海回道,他手里还捧着饭碗,说话的时候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大汉见搭话的是个黄毛小儿,轻蔑一笑:";好你个狼心狗肺的小崽子,连自己老子的死活都不管了。";
季母捧着丈夫的脸,摸着上面的青紫的淤痕,泪水涟涟,哽咽道:";远哥儿,救救你爹吧。他纵有千错万错,但也是你血浓于水的亲爹啊。";
季涵远走向季母,轻轻将她拉开,劝道:";娘,他改不了。不值得你这样。";
地上原本死狗一样的季百川,一听这话气得整个人跳了起来,指着季涵远的鼻子骂道:";你个孽障!是谁供你读书?是谁明知道你失忆了还肯收留你?你还是不是我老季家的人了?";
季涵远垂下眼眸,思索了一下,让季河和季江来看顾母亲。才走到季百川面前,冷声道:";我虽然有很多事不记得了。但是我读书是母亲变卖了嫁妆,我失忆后连杂院都赶我们出来,是拜你所赐。我现在入赘到了凌家不是你老季家的人。";
这番话着实惊到了在场所有人,凌韵凑到春桃耳边低声询问:";季涵远他是入赘的?";
春桃摇了摇头,小声道:";没,没这么说啊。当时只说是冲喜。";
季百川看着季涵远覆了一层冰霜的脸,打了个哆嗦,将视线移到了呆呆坐在桌边认真扒饭的女儿季霜霜身上。
忽的季百川指着季霜霜惊喜大叫:";好汉,你们看拿我女儿抵债行不行?以她的姿色卖到百花楼绝对不止五十两。";
两个壮汉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去,眼中乍现惊艳之色,啧啧了两声道:";臭婆娘平常藏得够深啊!我们来了几次都没发现,你们家竟然还有这样的宝贝。";
季百川立刻点头哈腰:";只要你们不打我,让她伺候好你们,再送去百花楼也是可以的。别看她快二十了,因为有些痴傻,还是个处子。";
两个壮汉脸上立刻露出猥琐的笑容,拍了拍季百川的肩膀道:";你倒是好福气,生了个这么美貌的女儿。好,我们也不为难你。就用她抵债吧。";
季百川立刻朝季霜霜招手:";霜霜。霜霜,跟爹爹走。";
季霜霜歪着脑袋,乖顺的站起身来,抬脚往季百川的方向走。一群孩子立刻将她围住。
路安捏紧了拳头,怒喝道:";谁敢动她?";
要债的两个汉子见路安古铜肤色,肌肉紧实,脸上布满细小疤痕也猜到对方是个练家子。
他们不敢正面回应,而是推了一把季百川威胁道:";今日她不去百花楼,你就得去见阎王爷。";
凌韵活动了一下筋骨,确定之前的拳法底子还在,便站到了路安身边问道:";打吗?";
两个壮汉深吸一口气,眼睛便陷在了凌韵身上,色眯眯地打量她。
其中一个淫笑道:";嘶~好娇俏的小娘子!比那一个看着还要带劲些。”
其中一个三角眼的汉子摸着下巴发出连连惊叹,询问道:“姓季的,这个也是你女儿吗?要是她肯跟我们走,你欠的一笔勾销,还再借你一百两银子。";
季百川长年不归家,拢共见过凌韵两次。上一次见她,她还是两百斤的肥婆。现在这模样季百川哪里还能认得出来?
他摇摇头,遗憾道:";不认识,我女儿霜霜不能值一百两吗?";
凌韵气得牙痒痒,没忍住冲过去先是一拳打在了季百川的脸上。
一旁的凌母发出杀猪般的惨叫,";韵儿,使不得,他是你公公!";
季百川脑子嗡嗡作响,还是将她的话听了进去。他踉踉跄跄地走到两个大汉面前,急切道:";快给我钱,她是我儿媳妇。我能做主。";
凌韵气笑了,没想到有人能厚颜无耻到这个程度。她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眼里有了杀意,她要扇得这老登嘴里吐不出一颗牙。
不等她发作,季涵远上前,面上是骇人的寒霜,强调道:";我是入赘,你做不了她的主。另外有我在,季家无论是谁你都别想带走。";
";反了你!";季百川大怒,他此刻鼻子已经被打肿,鲜血糊了一脸。配上狰狞的表情就格外骇人。
忽的小保佑从望舒怀里钻了出来,滑到地上捡起一根已经埋了一半的大棒骨,精准地投进了季百川的嘴里。
";好吵!";
凌韵眼睛都看直了,直呼小孩姐威武。
季百川恼怒至极,眼珠子都充满了血丝,整个人变得无比躁狂,他冲过去想要强行拉走季霜霜,却被众人合力推了出去。
两个大汉也被路安逼到门口,只得放下狠话:";你们以后再也别想有安生日子!";
季海调皮地做了个鬼脸,翻着白眼回应道:";来啊!有种一定要来,谁怕?";
大门一关,门外季百川杀猪一样的叫声响起。
门内凌母哭得几欲昏厥:";远哥儿,我的好孩子。你就再帮他一次好不好?他真的会被那群人打死的。呜呜呜呜……";
季涵远扶起母亲,轻轻抚着她略微佝偻的脊背,却并不回应。
季母倒在儿子怀里,抽抽嗒嗒道:";远哥儿,你以后还要走科举之路,如今你对自己父亲见死不救,让人知道是要被扣上不孝之名的。";
凌韵闻言不由多看了季母一眼,没想到她是这样一个以夫为天的蠢妇,只恨不能把她单独挑出去跟季百川长长久久。
偏偏这个时候季涵远没有接话,弄得凌韵心底一股邪火往上窜。
她上前质问季母:";现在你夫君要卖你女儿,你是要为了一个赌徒逼死自己的女儿吗?";
季母眼中含泪,摇摇头:";不,不可以。";
凌韵双手抱胸,愤愤道:";那你的意思是想卖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