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韵猜的没错,那声鸟叫果然不同寻常。这是一种信号,一声短鸣代表一条年轻生命的逝去。一声长鸣代表一个矿洞坍塌。
那流血的石头确实是起恐吓作用。目的是让村人和来调查的人,相信死人是山神降罪,营造年轻人都害怕出走的假象。
可凌韵没想到底下采矿的不止沟子村的年轻人,附近村落的也有上百人。以花十三娘的推测,底下至少有三百人在没日没夜的开采。
至于这些矿有多少储量,被运到了哪里,她就不清楚了。每隔三日,她的师兄会让她去矿上,找找有没有漏水隐患。算算日子,明日她正好要去一趟。
曹老汉听得心惊,忙拉住花十三娘的手:";别去了!";
说完他又立马跪下磕头,求凌韵等人道:";求求你们,带我们一起离开吧。做牛做马我们都愿意。";
于捕头看向凌韵,见她不说话也不好赶着答应。
这时就听花十三娘又道:";不行,我不能走。我突然不见,他们肯定会有所察觉,若是不能一举拿下,底下的人一个都别想活命。";
凌韵面色瞬间凝重,这样的事情已经超出她的能力范围。她必须尽快和晋王商量,花十三娘说得没错,打草惊蛇反而是在害人。
而且若这背后真是洛王手笔,就算是晋王也要三思而后行。按晋王的说法,洛王的封地虽然偏远,但物产颇丰,比他不知道富有多少。而且洛王每年都会天南海北的收集奇珍异宝,献给乾德皇帝和各宫得宠妃嫔。与京中不少官员来往也甚密,连太子都要忌惮三分。
想通这些,她点了点头对花十三娘道:";在我和晋王殿下商量出对策之前,还要劳烦十三娘坚持一段时间。我等下就会修书给晋王殿下,让他派人调查此事。若背后之人真是洛王,咱们肯定要多收集点证据才行。";
花十三娘颔首,伸手摸了摸福宝的脑袋,对曹老汉道:";你等下带着福宝和凌姑娘他们一起出发吧。如果有人问,就说生意不错,带福宝去打下手。";
";芸……你……";曹老汉面露不舍,却一时不知该怎么唤她的名字。
花十三娘只当没看见,开始收拾起福宝的行囊来。
凌韵思索片刻后,掏出一袋碎银子,递给花十三娘:";我来本是奔着土芋来的。这些土芋对我而言很重要,我会去买个牛车把这些土芋都运走,你看看这些银两够不够?还有这土芋的产地,十三娘是否能告知我?";
";想要就都拿去吧。";
花十三娘并不伸手去接银子,诚实道:";产地我真不知道,最初也是一个商人跟我交换留下的。";
凌韵心中咯噔一下,来不及细想商人来历,立刻明白这村里还有眼线,她还得装作是冲着土芋来的才行。
她也不再和花十三娘纠缠,而且把银子给了曹老汉,";记得每隔几日送些粮油回家。";
曹老汉担忧地看着花十三娘,叹了口气。
于捕头催促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先回县里再做打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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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晋王刚到还来不及更衣沐浴就被宣上了朝堂。乾德皇帝先是不痛不痒地批评了他不思进取,便说起了北境局势。
和冰夷人小打小闹的偷袭不一样,北境的鞑子一出动就是几万兵力,要不是一直有秦家军镇守,坦图城早就成了关外。今年鞑子出了个骁勇善战的单于,更是蠢蠢欲动。
乾德皇帝心里明白,自他登基以来,河清海晏,政通人和。他的儿子在封地也似乎都治理有方,百姓安居乐业。这些都是假象,如沙上建土,岌岌可危。
北边鞑子狼子野心,南边冰夷又何尝不是在等待时机?各种天灾官员们为了免责都是往小了报,实际要严重许多。
乾德皇帝皱眉坐在龙椅上,垂眼看着众人。
可这些官员早就烂到了骨子里,除了袁向南提出增加军饷。其余人一个个低头缩着脖子,生怕皇帝注意到自己。
三皇子倒是想说着什么,方尚书立刻给他使了眼色。
可这小动作哪里逃得过乾德皇帝的眼睛,他转了转手上的扳指,看似随意地问道:";老三,你可是有什么好建议?";
三皇子瞄一眼晋王,眼中阴狠神色一闪而过,上前一步道:“父皇,儿臣确实有些想法。如今北境局势危急,军饷固然重要,但冬日将至,北境苦寒,若能为将士们筹备足够的御寒之物,必能振奋士气。”
晋王闻言,心中一凛,三皇子这是故意针对自己?
没想到他话锋一转,矛头直接对准了太子。
";父皇,儿臣听闻太子殿下府库充盈。如今北境危急,太子殿下身为国之储君,理应为国家分忧,为北境将士筹备御寒之物,以显其仁爱之心与担当之责。”
晋王心中暗惊,没想到三皇子如此大胆,竟敢直接将矛头对准太子。
太子脸色微变,心中恼怒不已。但在朝堂之上,他不能失了风度,于是上前一步,恭敬道:“儿臣的一切都是父皇的,只是传言不实,若真只用儿子府库那点银子,怕只是杯水车薪。”
乾德皇帝微微皱眉,目光在三皇子、太子和晋王之间来回扫视。此时,朝堂之上气氛紧张,众官员皆噤若寒蝉,不敢言语。
方尚书已经出了一身冷汗,心中祈祷三皇子不要再作死,却听他又道:";十二皇弟就是经营鸭绒生意。肯定不会卖贵给皇兄的。";
乾德皇帝闻言挑起眉毛,去看另外两个儿子的神色。
就见晋王神情依旧,上前一步恭敬道:“父皇,儿臣虽有涉及鸭绒生意,但也是与人合伙。若要供应北境将士,数量实在庞大,儿臣恐一时难以筹备周全。且此事关乎重大,儿臣不敢擅自做主,还需从长计议。”
太子哪里知道乾德皇帝就是晋王口中的合伙人之一呢?他抓住机会,冷声道:“三弟此言差矣。十二弟的生意岂能随意调用?北境之事,当由朝廷统筹安排,不可因一己之私而乱了章法。”
三皇子却不甘示弱,继续说道:“太子殿下莫要推脱。如今北境危急,众人皆应齐心协力。十二弟既有此资源,理应为国效力。”
乾德皇帝揉了揉眉心,脸色愈发阴沉。他重重地拍了一下龙椅扶手,喝道:“都给朕闭嘴!你们身为皇子,不思为国分忧,却在此争权夺利,成何体统?”
众官员吓得连忙跪地,大气也不敢出。乾德皇帝扫视众人,对内侍抬了抬手。
就听连内侍高声道:“退朝!”
待到晚膳之时,皇帝想了想还是去了安喜宫,并吩咐把晋王也喊过来。
容妃听了宫人回禀,就知道皇帝这是要考验她和晋王呢。
虽然生气,她也不怕,她和晋王本就没什么,皇帝总不能自己往自己头上硬扣绿帽子吧?
不过多时,皇帝和晋王先后到来。入座后,乾德皇帝冷着脸看着容妃和晋王,沉默不语。
气氛一时有些压抑,容妃长了颗玲珑心,她温婉地说道:“陛下日日为国事操劳,来了我这安喜宫就放松放松,正好今日难得你们父子团聚,我再吩咐小厨房温壶酒来。”
说着她便退了下去,连着那些伺候的人也纷纷到了屋外。
晋王心中忐忑,恭敬地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不知父皇唤儿臣前来,有何吩咐?”
皇帝微微眯起眼睛,沉声道:“怎么?你我父子一场,一定要有事才能唤你来吗?”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晋王惶恐道。
乾德皇帝面色稍霁,抬手主动夹了一筷子菜到晋王碗中:";你可是怪我早早把你丢到了云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