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瑾蓂只感觉自己内心中的不安宛若井喷一般冲击着她的意识。
那些阴暗病态的欲望曾因对符晓的信任而收敛,而今却抑制不住的想要付诸实践。
“想杀掉所有想要靠近她的人……”
“想要她永远活在自己的视线里……”
“想要吃掉她的「心」……”
在被「色孽」吞噬的最后一刻,程瑾蓂听到了剧烈的心跳声。
那是被她深藏于心灵世界里的那颗「心」,属于符晓的「心」。
“给我……”
“滚!”
程瑾蓂声音嘶哑。
胸口的荆棘突然暴长,一根尖刺戳破衣裙冒出来,顶端绽放的血色花苞在一瞬间完成了整个花期。
花苞绽放,宛若一支血色的曼珠沙华……
那穿着喜服的符晓笑容僵住了。
她猛地后退,袖口燃起幽蓝火焰。
“为何……抗拒……”
神只的呓语表明了这位伟岸神明的不满,不愿沦为堕落的奴仆之人,意味着放弃了极致的「欢愉」。
这是神明眼中不可饶恕的罪孽!
火焰迅速吞噬了她的右臂,露出的白骨上爬满珍珠母贝般的光泽。
程瑾蓂的视野突然被血色充满,手上捧着那朵曼珠沙华,她却感受到了无比的温暖,没有一丝痛苦。
少女的胸口炸开一团荆棘,那些带刺的藤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编织成某种巢穴的形状。
最粗的那根荆棘贯穿了她的心脏,却没有一滴血流出——所有血液都被吸进了那个巢穴之中。
“无聊……慈母……”
“符晓”的左手突然伸长,指甲变成翡翠色的利爪。
玻璃爆裂的声响淹没了她的话。
程瑾蓂感到有温热的液体从耳道流出,但那并不是血,而是混着血丝的乳汁。
腐坏的玫瑰香气浓到令人窒息,宛若一片常春藤瞬间枯死,在墙皮上烙下一个绝望的印记。
“塔维娜拉……重要……”
“拯救……挽留……”
这个声音直接在程瑾蓂的脑髓里震荡。她看见天花板垂下一串由婴儿小手组成的吊灯,那些青白色的小手指同时指向她。
荆棘巢穴突然收缩,将她拽向半空,衣裙在上升过程中碎裂成无数蝶翼般的布片。
“符晓”发出高频尖叫。
祂的身体像被无形的手揉捏的面团,一会儿拉长成美少年形态,一会儿坍缩成布满口器的肉团。
当程瑾蓂被荆棘托到高空时,她终于看见了「母亲」。
神只的下半身是倒悬的巨树,树根间悬挂着成千上万个半透明的卵囊。
而上半身……视网膜因为过度刺激开始渗血,一切的记忆在狂乱之中被绞杀成了虚无。
母亲的声音让程瑾蓂这个活了不知道多久的高阶诡异感到了名为无力的感觉。
无数婴儿同时张嘴,吐出色彩斑斓的毒蛾。
“符晓”的身体突然爆开,化作漫天磷粉。
程瑾蓂在眩晕中看见磷粉组成新的画面:变成小女孩的符晓宛若一个奶团子,明明冷着一张小脸,却莫名可爱的被她抱在怀里。
荆棘猛地收紧,程瑾蓂感到有冰冷的手指探入自己胸腔,握住那颗跳动着的、诡异气息无比浓重的心脏。
母亲树根间的某个卵囊突然涨破,粘稠羊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在地面形成一个旋转的血色漩涡。
“离开……塔维娜拉……”
“与尔……再见……”
母亲的一根脐带缠上程瑾蓂的腰肢。
坠入旋涡的瞬间,程瑾蓂看见自己的手臂正以惊人的速度缩小。
皮肤褪去成熟的光泽,重新变得像幼儿般光滑。当她试图呼唤时,发出的却是十几岁孩子的稚嫩声音。
旋涡深处浮现出建筑物的轮廓,程瑾蓂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遭遇,唯一能让她不发疯的,只有那「慈母」的承诺……
“原来……晓晓的路……”
“一直以来都在那里啊……”
“可是……”
明白了什么的程瑾蓂接受了这个设定,蛋仔少女跌出旋涡时,爆裂的诡气瞬间就将地面撕开了一个巨大的伤痕。
“晓晓……”
“凭什么要让我离开晓晓那么久!”
……
此时,走在久安精神病院内的符晓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跳的很快,隐约有什么情绪和记忆冲入了她的大脑。
她好像被一个被模糊了面容的温柔大姐姐抱在怀里过,那温和的气息让她感到无比熟悉,可是她却怎么也说不上那种熟悉感从何而来……
如果把符晓本身清晰的记忆比做一个游戏,那么现在就像是突然被安装了一个完美适配程序的拓展包一般。
表面上多了一段模糊的记忆会很古怪,但仔细想来,又觉得似乎挺合理的。
“好新奇的感觉……”
符晓捂着自己的脑袋,眼眸中似乎多了一抹孩童般澄澈,清冷的美少女愣是突然变得蠢萌蠢萌的。
“嗯……憨包你这是什么情况?大记忆恢复术吗?”
“小塔,大记忆恢复术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哎呀,你大概知道咱说的是什么就行了,别管那么多。”
塔维娜拉的语气似乎有些尴尬,不过说起话来还是理直气壮的。
符晓的语气有些无奈:“这些事情先放一边,在出副本和那个叫江天驰的男生聊一聊,或许问题就会有答案了。”
“现在的关键是从落霞的手中拿到那个很关键的手镯,还有找到那个前任院长镜希。”
符晓身后的后山似乎只是一座普通的山林,眼前的精神病院看起来也宛若一座正常的医院。
面积如此庞大的精神病院,想要找到两个人或者诡异,没有捷径的情况下,其中的工程量何其巨大。
而且落霞和镜希又不会和猪一般傻到站在原地让符晓找到他们。
要么等落霞和镜希两个各自有自己打算的危险人物完成自己的目标,然后精神病院里的天选者们一起完蛋,要么就是找到能够追踪这两人的方法。
“唉?憨包,咱有一计。”
塔维娜拉的声音中是恨不得尾巴都翘起来的自豪。
符晓来了兴趣:“说说看。”
“你看,那个粉毛怪是参与者,我们不好找,那个老登是个前任院长,更是不好找的无业游民。”
“但是有一个对精神病院了如指掌,而且肯定能找到的人。”
符晓脑袋转的很快,塔维娜拉一说,她便懂了:“找现任院长?”
塔维娜拉沉默了好一会儿,随后爆发出尖锐爆鸣:“憨包!你假装猜不到,让我说出来能怎么样?!”
符晓:“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