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穗岁装模作样的叹气,“真是堪忧,这么多钱,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完。”
阎北野给她倒了一杯茶水,“休息一会?昨夜便没有休憩。”
冷穗岁接过茶杯,很是兴奋,“是不困,我甚至还能打一架!”
阎北野轻笑,“好,一会累了便休息。”
他们并没有立马用这些银子买物资,他们还要赶路,带着太耽搁时间。
所以决定在距离朝阳城最近的县城买,到时只需运过去便可。
他们一行人总共十人,从上京城到朝阳,他们一路上没有过多耽搁,也走了三天三夜才赶到。
冷穗岁和阎北也跳下马车,抬眼看去,一阵清风袭来,莫名有一股凄凉。
朝阳城本来连接这么多国家的商贸,应是热闹繁华之地,正如这名字一般,可他们到这里时,却没有见一人进城。
守城的官兵见着他们车队,立马过来询问,
“这位大人是?”
阎北野身上搭着披风,出示腰牌,“我们是朝廷派来赈灾的官员。”
对方一听,眼里燃起一抹希望,可很快又黯淡下去。
一旁的冷穗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对于对方的反应很是疑惑。
官兵倒是客气,立马放他们进去,“大人请。”
冷穗岁原本以为,朝廷之前也下发了赈灾粮和各种物资,他们不至于太惨。
可真进了城,见着里面的情况时,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场大雨毁了不知多少家庭,县城陷入了一片混乱和死寂。街道上堆积着厚厚泥土,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木制的房屋遭受坍塌,无家可归的受难者蜷缩在街道两旁,面容憔悴,眼神中透露出绝望和无助。
冷穗岁甚至还能听见婴儿的啼哭和妇孺的抽泣,原本就阴雨的天,将这座县城显得无比的悲哀。
在冷穗岁他们进城的同时,这些人一样注意到他们,瞬间无数双眼睛聚集过来,仿佛将所有的希望都倾注在他们身上,不由咽了咽口水。
冷穗岁偏过头,问一旁的官兵,“朝廷不是发了赈灾粮下来吗?”
“呵,赈灾粮?”官兵此时也顾不得旁边站着的人是什么身份,冷笑一声,嘲笑道,“朝廷下发的赈灾粮一路过关扣押,道是例行检查,真到我们这里时,早已所剩无几。”
冷穗岁立马懂了,这不就是典型的发国难财吗?
他们这一路过来,经过了好几个城县,这每过一个城都被从中贪污,到了这里还剩多少。
冷穗岁问他,“你们没有上书到京城吗?”
“怎么没有,”官兵苦笑一声,“我们早早便上书,可至今都没有消息,我们甚至不知道奏折有没有到天子手上。”
冷穗岁抿了下唇,想着阎震那死出,就算真到他手中了又如何。
他若是真心实意解决此事,会拖延这么久吗?
之前小爱就告诉她阎震就是妥妥的昏君,如今更加验证了这句话。
他们越是往内走,难民越发的多。
甚至能看见官兵抬着担架,上面盖着白布遮盖住尸体。
一行人正走着,一道身影突然冲了出来。
“大人,给我们一点吃的吧,求求你们了!”
“我们已经饿了两日了,就施舍一口吃的给我们吧!”
妇人跪在地上,一把抓住冷穗岁的腿,不断用头撞在地上。
冷穗岁心突然抽了一下,蹲下身来将妇人搀扶起来,
“大娘。”
妇人抓着冷穗岁的手,眼含热泪,“求求你们了,我儿撑不了多久了,你就施舍一点吃的给我儿吧。”
冷穗岁抬眸往后看去,只见一十二三岁的小女孩靠在墙上,面目憔悴,毫无血色。
冷穗岁有些动容,转身想要去拿吃的,却被一旁的阎北野一把攥住手腕。
冷穗岁红着眼睛,抬头望着他,“王爷?”
阎北野对着她摇头,轻声道,“岁岁,我知你不忍,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冷穗岁盯着阎北野深邃的眼眸,再看着四周的难民,立马懂了阎北野的意思。
现在只要她拿出食物,总有些难民被饿昏头脑的前来抢食。
只要有一道突破口,就会有无数人前来抢,到时他们不能伤这些难民,受伤事小,这还会导致很多人抢不到食物。
更惨的结局还会因为抢食而动起手来,到时场面恐怕更是无法控制。
冷穗岁吸了下鼻子,扭头对妇人道,“大娘,我们今日才来,还不了解情况,待我们去县令那里了解完情况,很快便给你们下发衣食。”
大娘垂下眼眸,也没有再为难冷穗岁,仿佛早就料想到是这个结果,更像是对命运的妥协。
冷穗岁感觉每呼吸一下都在疼,只能快速离开。
朝阳的县令姓段,名怀海。
名字甚是胸怀大志,可人如何,只有前往一探才知。
“官爷这边请。”
这些官兵一路上倒是客气,将阎北野和冷穗岁带到县令府。
县宁府或许是地理位置和修葺的缘故,倒是没有冲毁多少。
可是外边却没有人把守。
官兵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里面请!”
冷穗岁有些意外,“不需要知会一声吗?”
官兵解释,“大人不在府上,他已知会,若是有人寻他,直接带入府便可,我已经让人去寻大人,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冷穗岁和阎北野点头,跟着进入县宁府。
然而才踏入,醒目的白绫立马引得他们的注目。
这是………有人过世了?
那为何外边没有挂白绫?
而且这县令府,也是极其的惨淡,至今不见一个下人,里面的陈设也很是破旧。
就连喝水的茶盏也有些缺了口子。
官兵找了两个完好无损的茶盏,给冷穗岁和阎北野倒茶,说是茶,其实是已经凉透的白开水。
“让官爷见笑,”官兵给两人倒水,“如今朝阳城受难,没有好的茶水,只能亏待官爷了。”
正说着话,外边急匆匆的赶来脚步声。
冷穗岁和阎北野抬头看去,只见一男子慌忙赶来。
他的衣裳上全沾染了泥土,头发也是散乱,看着狼狈不已。
官兵赶忙迎上去,“大人!”
此人正是朝阳城的县令段怀海。
段怀海微微佝偻着腰,瞧见屋内的阎北野,赶忙抱拳行礼,“下官段怀海,不知大人是?”
阎北野微微点头,没有隐瞒,“阎北野。”
段怀海瞳孔一震,猛的跪下去,“下官参见王爷,今日不知王爷前来,实乃有失远迎!”
一旁的官兵也是吓傻了眼,立马跟着跪下去。
他们只知道朝廷又派官员前来赈灾,实在没有料到会派摄政王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