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善保家的说完这句话,邢夫人脸色都变了。
红藕、眉妩几个更是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
也唯有「病恹恹」的贾琏,听闻此言,心生欢喜,好悬没笑出来。
幸好邢夫人真当他是个病人,没留神他的反应。
邢夫人伸脚踢开绿萼,站起身来,“去把费婆子叫到我屋里来!”
王善保家的赶忙安排丫鬟去叫。
邢夫人又端上一副慈祥面容,柔声安慰贾琏。
“你还病着,屋里竟然叫她们几个浪蹄子闹成这样,浑不成体统!”
“你放心,我必定给你一个交待,让你能安心养病。”
贾琏在床上垂首,算作鞠躬,“儿子全仰仗母亲了。”
王善保家的扶着邢夫人离去。
绿萼也被邢夫人的丫头给押过去了。
红藕和酥润不知结果会如何,满脸仓惶。
眉妩则悄悄挑眸看了一眼贾琏。
贾琏也看向她,淘气地眨了眨眼。
瞧他这般,眉妩终于悄然松了口气。
昨晚上,二爷趁着她被那香给迷倒里,故意作弄她,在她身上留下青一块、红一块的掐痕。
她醒来后,看见自己身上的模样,又是害羞,又是紧张。
二爷这人邪气儿,跟她亲昵的时候有些发狠,她是知道的。
可是二爷又分明是个怜香惜玉的人,纵然留下痕迹,也不会真的用了狠劲,所以她当时不明白二爷为何这么对她。
直到二爷又把她折腾到天亮,她实在扛不住了,小声抽泣着求二爷放她睡一会子时,二爷才坏笑着搂着她,在她耳边说:
“……瞧你吓的。爷弄你这一身,不是欺负你,而是要给你报仇。”
她听完二爷的计划,吓得不敢喘气儿。
“可是绿萼姐姐是费婆子的孙女!费婆子是太太的陪房,太太必定一力偏袒。”
二爷彼时吻着她发顶,含笑轻喃:“管是谁的陪房!”
“你是爷的人,那就只有爷一个人能欺负你,旁人谁都不准!”
“你受的苦,爷必十倍、百倍给你讨回来。”
她当时又是紧张,又是兴奋,浑身颤栗。
“可绿萼姐姐,不也是二爷的丫鬟?”
二爷捏着她小嘴儿亲吻,“你错了。”
“她是在爷的屋里,可她却从来都不是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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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邢夫人出了贾琏的院子。
丫鬟押着绿萼先回去了。
邢夫人这才剜了王善保家的一眼。
“方才在他那屋里,旁人怎么说也就算了,你跟着裹什么乱!”
“绿萼那小蹄子再怎么说,那也是费婆子的孙女,是我安在他身边的一双眼睛,替我盯着他呢!”
“这内里的意思,你如何不懂?你不帮着压事儿,怎么还反倒胳膊肘往外拐,跟着一起挑事儿?”
王善保家的当然早知道邢夫人会责怪她。
她忙笑眯眯地给邢夫人顺气,“太太说得对,老奴方才是孟浪了。”
“可是太太也不想想,我便是再老糊涂了,这心里如何不知道向着太太,怎会向着那狼心狗肺的琏二爷去?”
邢夫人眯眼看她:“那你是怎想的?”
王善保家的道:“如今琏二爷在养伤,老太太、老爷,还有二老爷、二太太那边每日里都是派人来探望、送东西的。”
“绿萼这么闹,这会子恐怕老太太他们那边早就得了消息了。”
“绿萼是费婆子的孙女儿,老太太他们自然也都知道了。如今阖府上下,还不都在瞧着太太如何处置?”
“但凡太太偏袒绿萼一星半点儿,那在老太太那边可不就落了错处?没的回头还要叫二老爷他们那边也趁机跟着嚼舌根子,说太太公私不明!”
邢夫人闻言也是皱眉,“可我搁在他屋里的眼线,这么就断了?”
王善保家的笑眯眯道:“眼线么,断了一条,太太日后再寻一条续上就是。”
“左右如今正好是要给他挑通房丫头,太太寻几个聪明伶俐的,趁机摆到他房里,叫他神不知鬼不觉也就是了。”
邢夫人叹口气,“也唯有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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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邢夫人房里。
邢夫人面无表情道:“撵出去吧!”
费婆子跪在地下,一个头一个头地磕。
“太太,我家这小浪货不知天高地厚,辜负了太太的恩典。太太怎么打,怎么骂全都使得。”
“只求太太,千万别把她给撵出去啊!”
邢夫人面色冷淡,“她都把人打成那样了。她比这府里正经主子下的手还重呢!”
“我说把她撵出去,已是给了你老脸。倘若传到老太太那边去,老太太只要看了那丫头身上的伤,非把你那孙女送官治罪,至少也要发卖了不可!”
王善保家的看费婆子吃瘪,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她在一旁敲边鼓,“费姐姐,你心疼孙女儿,自是有的。”
“可你也别忘了,你如今一大家子人都在府里当差。若留着你孙女还在府里伺候,回头你家里人走到哪里,都得叫人笑话。”
“你难道还能只顾着你一个孙女,就不顾你那一大家子的人了?”
费婆子无言以对,干哭了几声,恨得回头就甩了绿萼一个大嘴巴子。
“小浪货,叫你不知好歹!”
“琏二爷跟前的大丫头,每个月一两银子的巧宗啊,既有钱又有面子,这府里上下多少人家的女孩儿都盯着呢。是太太开恩,把这巧宗偏了你,可你却闹成这样!”
“连我都跟着你丢人现眼……你怎不一头撞死,还活着做什么哟!”
绿萼的眼泪珠子也一串一串往下滚。
“就算你们不信,可我还是要说,我总归是冤枉的!”
“我没打她就是没打她,我若真打了,我豁出命来也会认!”
邢夫人没耐心再听,向外摆摆手,“我乏了。你们下去吧。”
王善保家的忍着心里窃喜,将费婆子连扯带拽给请了出去。
邢夫人的院门轰然关严。
再也不给费婆子求情的机会。
费婆子收了啼哭,伸手在绿萼肩头上拧了一把。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
“现在趁着还没出府呢,你倒是再去求一回琏二爷!”
“你终究是他屋里的奴才,只要他肯原谅你,你兴许还有一条活路!”
绿萼一怔,“我还能如何求他?”
费婆子眼底闪过一丝决绝。
“那琏二爷最是好色,你索性就豁出去,把自己这清白的身子给了他!”
“只要哄得他高兴,那你就还能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