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顾诚心生警惕。
她为什么听到报官两个字这么着急。
该不会……
是个逃犯?
安初然立马察觉自己失言,急忙补救。
“其实,其实……小女子是离家逃婚,我家中长辈,他们非逼我嫁给一个高官之子!”
“唉,道长有所不知,那纨绔子弟整日花天酒地,人品低劣,相貌丑陋,我实在不愿委身于他,才设计孤身出逃。”
“遭遇山匪而意外沦落此地。”
“您要是报官,我在此地的消息就会被家人所知,他们一定会派人来抓我回去成亲的。”
“嘤嘤嘤——”
说着说着,安初然潸然泪下,低眉侧脸,白皙手背轻轻擦拭脸颊泪花,宛如初春时生于高山上的小白花,花瓣凝露,动人心弦。
顾诚眉头一皱。
不是,你人都瞎了,现在还在乎什么逼婚不逼婚?
看你家世显赫,找个医家高人治一治眼睛不难吧!
真就不回去只是瞎一双眼,回去失去的是爱情呗!
有病得治。
“姑娘……”
他刚说两个字,想要劝慰一二。
被安初然用话堵住。
“道长,我还有个嫡亲的哥哥在外经商,他素来疼我,要是知道此事定然不会不管,劳您帮忙寄封信给我兄长可好?”
“这样啊。”顾诚点头,“那我拿纸笔来,姑娘想写什么,说与我听便是。”
“嗯嗯。”
安初然在床上鸭子坐,乖宝宝似的点头应下。
待听到顾诚转身离去的脚步,她骤然松了口气。
幸好专门跟嬷嬷学过表演。
三秒落泪,情绪表达专业化,一举一动都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柔弱。
十成斩男。
八成斩女。
安初然摸了摸脖子上的翠绿宝石,“有乙木精心在,这毒危及不到我性命,只要这期间不被敌人发现,安心等到大哥派人来接我回去就好。”
报官是万万不行的。
她是澜国人,且身份高贵,在沧国意外遇伏,报官无疑是将她送入沧国之手,后果不堪设想。
“该死,早知道就不轻信那个贱人,贸然潜入元州探索七境大能古墓,结果魂晶未曾找到,还令我身陷囹圄,白白葬送护卫性命。”
想起那个人,安初然咬牙切齿,娇柔美丽的脸蛋流露出狠辣杀机。
“回去就弄死你!”
门外吃鸡腿的润宝不经意瞧见,倒吸一口凉气。
“妖精,现原形了!”
“危险危险。”
“我得去通知师兄。”
顾诚刚从房里拿着纸笔出来,被满口黄油的润宝一把撞个正着。
顾诚低头看了看有个口印子的裤子。
洗了有半个月,但是才干。
嗯?!
她还趁机擦了一下嘴巴。
好好好。
润宝抬头,一脸无辜,眼睛黑白分明,里边似乎有星光闪烁。
顾诚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忍了。
亲师妹,亲的。
自己带大的,舍不得打。
“怎么冒冒失失?”
他替她把嘴角擦干净。
润宝脑海里回现安初然本性流露的一幕,打了个寒颤,“师兄,那真是个女妖精,刚刚你不在,她露原形啦!”
顾诚见她这样,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修行不到家,“什么样的原形?”
润宝皱眉,眯眼,抿嘴,呲牙。
做出一个十足的阴险表情。
活灵活现。
虽然一点也不像安初然刚刚的样子。
“就这样。”
“太可怕了。”
润宝心有余悸,自己拍自己小胸脯。
顾诚:“……”
好嘛,确实“挺可怕”。
顾诚悄悄记下小师妹的可爱颜艺,打算回头画下,等她长大了给她看。
宝贵的黑历史,加一。
“师兄知道了。”
顾诚笑道。
安初然是人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身份成谜。
除了个不知真假的名字。
她没透露出半点有用信息。
逃嫁少女,意外落难,像极了话本小说剧情。
顾诚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轻易相信。
不过是顺水推舟,旁敲侧击罢了。
“放心,她要是妖怪的话,师兄早晚让她露出马脚,但在此之前,你可不要打草惊蛇,要装作不知情晓得吧?”
润宝与师兄相视一笑,心里顿时有数,大大咧咧应道。
“师兄放心,润宝演技超好的。”
顾诚揉了揉她小脑袋,来到客房。
“初然姑娘,我拿纸笔过来了,你现在不太方便,就由你口述,我来帮你写吧。”
“那就谢谢顾道长了。”安初然朝顾诚露出感激笑容。
温润可人,如沐春风。
“劳您动笔,就写:敬岸吾兄,见字如晤,小妹初然敬上,爹娘以婚事囚我于深院,迫嫁于李家浪荡子,兄长当知……”
洋洋洒洒数百字,字里行间均有真情流露。
安初然眼眶一红再红。
差点让顾诚怀疑她是不是水娃在世。
写完装封。
顾诚问她可否有信物托付。
安初然想了想,把手腕上的玉镯取下。
“这是我及笄时兄长所赠礼物,一见手镯,他必知是我。”
顾诚接过玉镯,只觉得分量极轻,质地纯然,毫无杂质,以法眼观之,可见光滑玉镯上竟然雕刻了密密麻麻的符文,环环相扣。
却也是件法器。
‘初然姑娘身份真不简单呐!’
顾诚问道:“不知这信与手镯,该寄往何处?”
“元州州城有四海商行总舵,那是我家兄长产业,劳烦顾道长寄去此处就好。”
安初然再度向顾诚拜谢,“道长救命之恩,小女子必有厚报。”
顾诚摆摆手,“仙道贵生,安有不救之理?不必言谢,我去给你弄点吃食,你吃完好好歇息一二,信我下午托县上镖局寄出去。”
安初然心中动容,面露崇拜之色由衷赞道。
“道长真乃得道之士,品性高洁,远非凡人。”
小道士心眼子不多,还挺好忽悠。
等大哥过来,送他几千两黄金给他们家道祖塑个金身吧!
顾诚不知她心理活动,给她端来饭菜,叮嘱几句话后,便关门离去。
安初然瞪大无神双眼。
不是,我看不见你叫我咋吃?
还有。
这房里还有一个受伤昏迷的黑衣女子!
你丫不早说。
不会是截杀我的那批刺客吧?
艹。
小牛鼻子。
给我回来啊!
√命,万一她醒了……
安初然脸色数次变化,阴沉如雨,取下头上金钗捏在手里,暗自警惕。
窗户外面,脚下垫了石头块,通过窗缝暗中观察的润宝暗暗惊心。
“果然是个善于伪装的女妖精,师兄一不在,就变得如此可怕。”
“我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