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晦涩的身世
晚上赴宴的是傅明哲大学时候的两个同学。
两人已经结婚多年了，这次是拖家带口来高阳市旅游的。
得知对方带了孩子，于是傅明哲把晚餐地点临时改成了一家高阳市地方特色菜馆。
久别重逢，三位校友免不了要寒暄几句。
“傅明哲，几个月不见，你还是一点都没变！不像我，突然就开始发福了。”男同学自我打趣说。他头发秃了点，肚子大了点，身上的衣服也不再是学生时代简约清爽的风格，换上了土豪风的深色衬衣西装裤，浑身上下有点中年油腻的味道了。
“这可能就是不结婚的好处吧。”傅明哲波澜不惊的说。
“你这好处看来就要终结咯？”女同学朝沙时薇一扬眉，打趣他说。
傅明哲笑了笑，看向身边正在逗孩子的沙时薇，单手揽过沙时薇的肩膀，说：“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太太，沙时薇。”
“你好。”对方两人友好打招呼。
沙时薇觉得这个身份转变太快了，今天早晨的时候她还是单身狗，晚上就成了傅明哲口中的太太，她有点适应不了，笑容尴尬在脸上。
“他们俩是我大学的同学，这位先生叫赵墨，跟我一个宿舍的。这是他的太太，我们班的班花，薛倩。”傅明哲笑着说。
沙时薇想起傅明哲是首都大学的学生，他的大学同学那必然也是首都大学的了，不由对这两个人生出敬意，心里打怵，赶紧挤出笑脸打招呼说：“你们好。”
“我们毕业之后就一起在首都的研究所工作。”傅明哲简单介绍说。
“在傅工的带领下工作。”赵墨补充说。
薛倩笑着对沙时薇说：“你知道吗，傅明哲上学的时候是典型的学习机器，开口闭口都是学习内容，跟他聊天一点乐趣都没有。我们那时候还说，谈恋爱这种事根本不会发生在他身上，他将来肯定得娶个学习机回家。”她眨眨眼，半真半假的问，“没想到他能找到你这么漂亮的女孩。你看中他什么？是把他当学习机吗？”
沙时薇被问愣住了。这是什么套路，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尴尬的继续干笑着。
“我怎么就成学习机了？我是对知识的渴望大于一切。”傅明哲辩解一下。
“那还不是因为没遇到喜欢的人。”赵墨抬眼鉴定了一下沙时薇，确实很漂亮，就是有点瘦了。
沙时薇一句也接不上，低头尴尬一笑。
“妈妈，怎么还不上菜，我饿了！”小女孩嚷嚷着。
“我也饿了！”大一点的小男孩也忍不住四处乱看，“这有什么好吃的啊？”
“我不想吃鱼，妈妈不要给我点鱼。”小女孩不耐烦的撕扯着餐布。
沙时薇从没像现在这样觉得小朋友好可爱，看向他们的目光更加欢喜。
“阿姨，这有没有八宝饭？”小女孩奶声奶气的问。
“啊？”沙时薇不知道什么是八宝饭，连忙转头问傅明哲，“有八宝饭吗？”
“没有。我现在加上。”傅明哲用手机加完菜，一转头看到沙时薇正温柔的帮小女孩折餐布。他想起第一次见沙时薇的时候，她浑身上下湿淋淋的，却一脸要杀人的表情，当时自己还腹诽这漂亮女孩怎么这么凶。
“是这样嘛？折不成啊！”小男孩在一边也学着折，但是没有成功。
沙时薇探身过去帮小男孩动了一下，见小男孩已经找到门路，就赶紧坐正。
不料这时傅明哲也斜着探身过来看他们三个折什么。
沙时薇突然坐回去，正好撞进傅明哲怀里，唇磕到傅明哲的下巴上。
在无人的地方接吻，和被人看到这么亲密的接触，带给沙时薇的感觉迥然不同。
沙时薇的脸一下子就红透了。
傅明哲还算稳重，下意识抚摸了一下被碰到的地方，笑了一下说：“小心一点。痛了没有？”
沙时薇其实觉得挺疼的，她的唇好巧不巧碰到了男人下巴最硬的地方，泪水一下就盈满了眼眶。
傅明哲见状知道沙时薇疼了，心口一下就软了，小心的双手捧起沙时薇的下巴，轻轻吹着。
“呦！呦！想不到傅总还会疼人呢！”薛倩打趣说，“太阳真打西边出来了。”
“哎？我记得，上个月初咱们在首都见面的时候，你还说暂时不打算找女朋友，怎么，这么快？”赵墨突然问。
傅明哲安抚了沙时薇，转头对赵墨说：“其实今天我们刚订婚。”
“哦~~”薛倩和赵墨同时出声，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傅明哲笑的很开心。
沙时薇看着他的笑容，觉得这个男人真的很容易满足。
有傅明哲在场，沙时薇吃的还算顺畅。
这一顿饭下来，薛倩和赵墨用他们那配合默契的幽默对话打消了沙时薇的忐忑不安。
晚餐结束后，赵墨一家着急回酒店洗漱休息。他们是从更南边的城市旅游过来的，顺路在高阳落脚。开车折腾了一天，自然没心劲再逛高阳市区。
于是他们一起去了酒店。
傅明哲帮赵墨一家定的是家庭套房，在五楼。他给自己定的是十二楼的商务间。
这是沙时薇第一次住大酒店。
她紧跟在傅明哲身后，生怕走丢了。
傅明哲帮赵墨一家拿行李去五楼，沙时薇也就跟着进去看了一眼。
大酒店的装潢非常奢侈，沙时薇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她杵在那里不敢多说多做，生怕弄坏了什么东西要赔钱。
“妈妈我想洗澡睡觉！”小女孩娇滴滴的说。
“妈妈我要先洗！”小男孩抗议说，“每次都让妹妹先洗，不公平！”
“可是我身上都湿了，我会感冒的。”
“我也湿了！我还是第一个出生的！我最重要！”
两个孩子两句不和就吵起来，女孩吵不过，哇哇大哭起来。男孩怕父母责怪，也干嚎出声。
薛倩正忙着收拾行李，听到两个不省心的孩子闹出的动静，有点恼火，碍于有外人在场，赶紧口头安抚说：“别闹了，我马上就过去给你们洗。”
赵墨见状拉着傅明哲出去说：“咱兄弟俩下去喝两杯？”
傅明哲看向屋里一团乱糟糟的情况，皱眉问：“你不帮薛倩收拾一下？”
“她收拾的东西，我又不知道怎么收拾，走吧！咱俩在这什么忙都帮不上。”赵墨直接出去了。
傅明哲看向抱着小女孩的沙时薇，把房卡递给她说：“一会你先回房间吧，我晚点过去。”
“哦。”沙时薇接过房卡。
薛倩听到两个男人出门关门的声音，气呼呼的走出来，看到套房外间只剩下沙时薇和两个孩子，敛了敛情绪，说：“不好意思啊，我这有点乱，东西都找不到了，你能帮我给孩子洗澡吗？”
“哦。好。”沙时薇在村里也给小孩子洗过澡，她觉得应该不难。
酒店卫生间提供的浴缸非常大，两个孩子在里面泡澡完全没有问题。
薛倩用花洒放水把浴缸先冲了一遍，然后塞上塞子，开始放水。“等一会放水到这个位置，你就把水关了，让他们俩进去泡澡。你在旁边看着就行，别的不用做。麻烦你了。”
“好的。”沙时薇看见薛倩把一个肥皂模样的东西丢进浴缸里，不一会浴缸里就满是气味芬芳的泡泡。她伸手抓了一把泡泡在手里，贴近鼻子闻了闻。泡泡碰到鼻尖炸开了，沙时薇觉得她听见了钱币碰撞的声音。
两个小孩对这样的泡泡浴显然习以为常。小女孩一边泡澡一边跟沙时薇聊天。
“阿姨你怎么这么漂亮啊！”小女孩嘴巴很甜。
“你也很漂亮啊！”沙时薇用手轻轻撩起水泼到小孩身上。
“谁说的，她可丑了，长得跟我妈一样！”小男孩一点也不客气的说。
沙时薇愣了一下，打量了一下小男孩。
平心而论其实小男孩长得也不怎么样。
“你才丑呢！你是全家最丑的丑八怪！”小女孩面对哥哥的讽刺选择正面迎战。
“你最丑！你最丑！”
“你最丑！你最丑！”
“你才最丑！你就是最丑！”
“你才最丑！你就是最丑！”
“吵死了！”薛倩突然出现大喝一声。
沙时薇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解释说：“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怎么办......”
“没事，他们俩平时就这样。”薛倩礼貌的笑笑。然后探身三下五除二给孩子们洗干净，一个接一个把孩子从水中拔出来，裹上浴巾抱到铺好的床上。
沙时薇跟着从卫生间出来，想看看自己能帮忙干点什么，却发现这么一会功夫，所有的行李已经收拾妥当，大人小孩的床上也铺好了各自的床品。
沙时薇不禁佩服的看着薛倩，见薛倩并不想继续聊天，赶紧说：“太晚了，我先回去了。”
“好的。”薛倩平静的笑着说，“有空到首都来找我们玩。我们在郊区买的别墅，房间很多，你们到首都就不用住酒店了。”
“好。”沙时薇准备脚底开溜。
“阿姨好香，我想让阿姨搂我睡觉。”小女孩突然坐起来说。
“不行，阿姨要和叔叔一起睡，不能搂你。”薛倩直接拒绝。
小女孩不甘心，一本正经的问：“阿姨你要和叔叔睡还是和我睡？”
沙时薇眼神闪烁，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小孩提问题的时候总是不管大人的死活。
“哼！爸爸妈妈不搂我，香香阿姨也不搂我！我讨厌你们！”小女孩装哭。
“你长这么丑谁也不喜欢搂你睡！”小男孩挑了个最佳时机补刀。
“哇哇哇！”这回小女孩是真的哭了。
薛倩带着歉意把沙时薇送出门，笑着说：“没事，让她哭一会，一会她就睡着了。”
沙时薇巴不得赶紧躲开，于是又连连说了好几声抱歉就赶紧走了。
乘电梯到了十二楼，沙时薇进了房间就赶紧学着刚才薛倩的样子，用花洒放水冲了一遍浴缸，然后丢了一块酒店提供的肥皂进去。
水慢慢上来了，但肥皂还是原来的样子，一个泡泡也没有。
沙时薇脱了衣服，进去把肥皂捞出来，叹口气，想：“原来有钱人的肥皂也不一样。”
她吃饭的时候偷偷观察过赵墨和薛倩夫妻俩，他们的穿着打扮虽然不算特别夸张，但是一看就知道不是便宜货，举手投足之间的矜贵气息更是刺的沙时薇浑身不自在。
幸亏她穿着傅明哲给她新买的裙子出席，要是穿着上午那身，还不丢死人了。
到这个时候，沙时薇虽然还不懂什么叫阶层，但是已经实实在在的深刻体会到了贫富差距导致的心酸自卑。
虽然没有泡泡，但是光泡个热水澡也还是挺舒服的。
出来到卧室的时候沙时薇看到摆了一地的新衣服，知道这是商场那边送来的。
她没有心情去挨个检查，因为她知道马上就要迎来人生中一个重要时刻了。
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她没有矫情，直接钻进被窝躺好。
原来大酒店的被子和枕头这么软，大床躺上去这么舒服，她这辈子从来都没睡这么舒服过。
沙时薇闭上眼睛，虽然心情紧张，但架不住年轻睡眠好，不一会就迷糊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沙时薇依稀听到浴室传出水声。
她突然睁开眼，半坐起身，正好看到浴室门打开，傅明哲从里面出来。
她赶紧又躺下，看着傅明哲走过来。
傅明哲裸着上身，下身围了一条白色的浴巾，暴露在外面的肌肉块垒分明，形状诱人。
沙时薇没想到傅明哲的身材居然这么好。
傅明哲平时总是穿着一件宽大的卫衣，配着黑色的裤子，一点都不显露他的身材。
沙时薇紧张的缩在被子里，等待着那个时刻的到来。
没想到傅明哲只是到床边的地上从一个购物袋里拿出新买的衣服穿上。
傅明哲不慌不忙的穿好衣服，见沙时薇醒了还瞅着他，于是温声说，“早点睡吧，晚安。”
沙时薇眼睁睁看着傅明哲要出去了，立即坐起身问：“你要去哪？”
傅明哲侧过身，看着被子外面只露出眼睛的沙时薇，说：“我去楼下车上睡，你休息吧。”
话音刚落，沙时薇就听到窗外噼里啪啦下雨的声音，着急说：“下雨了。”
“那我去问问还有没有空的房间。”傅明哲说罢朝外走去。
“我......我可以睡少一点空。你......你过来睡吧。别浪费钱了。”沙时薇觉得舌头有点不听话。
“如果没有空房间，我去找服务员要被褥打个地铺。”傅明哲继续走着。
沙时薇眼睁睁看着傅明哲的手已经搭在门把上了。
沙时薇大喘着气，鼓起勇气，一把掀开被子，下床光着脚丫跑到傅明哲身后抱着他，说：“你不要走。”
傅明哲的身体被沙时薇的冲劲撞的向前了小半步。
他低头看到紧紧抱着自己的一双玉臂，深吸一口气说：“沙时薇，不要勉强自己。”
“没有勉强。”沙时薇脸贴在傅明哲的后背上，瓮声瓮气的说。
傅明哲双手扶上那双纤细柔滑的手，手微微用力，声音颤抖着问：“你真的愿意？”
“嗯。”沙时薇不好意思的小声说，怕傅明哲没听清，她又抬起头，清楚的回答说，“我愿意的。”
话说到这个地步，傅明哲转过身，垂眸看着沙时薇。
沙时薇身上穿的是酒店提供的浴袍，袍子又肥又长，领口稍微一活动就松开了。
傅明哲个子高，从上往下看过去，沙时薇就跟没穿衣服差不多。
沙时薇并不知道这一点，她生怕傅明哲走了，还小声的补充说：“你不要走了，我一个人害怕。”
傅明哲略一欠身，把沙时薇用公主抱的姿势抱起来，走到床边放下。
床上的被子被沙时薇刚才大力掀开，一大半掉在地上。
傅明哲拉扯被子给沙时薇盖上，坐下来，俯身抚摸着沙时薇的脸颊，轻声问：“薇薇？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沙时薇点点头。
傅明哲却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沙时薇向床里面挪了挪，说：“你躺这边吧。”
“薇薇！”傅明哲想了想，开口说，“我不想让你后悔......”
“我不后悔！”
“不，你听我说。”傅明哲叹口气，“今天，我在沙主任家门口对你说的那些，都是我个人履历中最光鲜靓丽的部分。其实，我还有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事情。比如我的父母，还有我的......外公。”
沙时薇呆呆的看着傅明哲，不知道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的家人对他的婚姻对象有要求，不允许他娶一个村里的女人吗？
“我的外婆是齐市人，她当年看上了......一个外地来的男人，不顾家人劝阻和这个男人结合。可是这个男人不久后就抛弃她，为了前途和另一个女人结婚了。外婆她受了打击，生下一个智力残疾的女婴，就是我的亲生母亲。后来我外婆去世了，我的母亲遭人祸害，在十四岁的时候就因为难产过世了。我是被邻居家的一对夫妻收养长大的。因为我是男孩，而他们生下一个女孩之后，十年没有再育。”傅明哲用艰难晦涩的语气讲述自己的身世，如果可能，他宁可永远不要让沙时薇知道。但是他不愿意欺骗沙时薇，不想让她被蒙骗。“我的养父已经过世，我的养母因病住院，我的姐姐十三年前出嫁去了海城。这就是我的真实身世。”
沙时薇认真听着。
傅明哲见沙时薇面不改色，内心稍稍安定，继续交代：“我目前年收入到手大约在三百万。除去一些日常开支，我承担了我的养母每月一万到两万的住院治疗费，每个月给我姐姐五千元生活补助。另外就是，我的一位恩师，他曾经对我有恩，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他的女儿如今还在上大学，我也是每个月给她五千元补助。”
沙时薇默默想，要不是他说话的口气听起来很沉重，自己还以为他在炫耀。
“你跟了我，我每个月给你五万生活费。以后随着我的收入增加，我还能给你更多。”
沙时薇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一个月五万！她还以为像现在这样顿顿能吃到肉，每天都能安稳的睡在一张舒服的大床上，有好多漂亮的新衣服等着穿，就已经够幸福了，做梦都没想到手头还能那么宽裕。
大约是沙时薇那见钱眼开的小表情取悦了傅明哲，他微微一笑，继续说：“薇薇，刚才我说的那些都是我能告诉你的事。接下来，请你记住，关于我的工作，我说的不是电缆厂这边的工作，而是回首都以后的工作，我一句都不能告诉你，全都是绝对机密的信息。希望你能理解。作为我的妻子，我可以保证让你衣食无忧。但是因为我的工作原因，可能不会给你太多自由，并且这个时间可能长达许多年。希望你能有心理准备。”
沙时薇想都没想就回答：“你做什么我都陪你，只要你不抛弃我，我会一直都跟着你。”
傅明哲握住沙时薇的手腕，大拇指摩挲着她纤弱的骨节，沉声说：“薇薇，我怕你后悔。你或许没有体会过，没有自由的生活会非常难过。”话说完，傅明哲放开沙时薇，准备起身。
沙时薇快速从被窝里坐起来，双手抱住傅明哲的头，不管不顾的吻上他的唇。
只要一个月给她五万元，把她关在一间屋里判无期都行。她过去在姑姑那里就不让她出门，基本等于坐牢，她相信换个地方继续坐牢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
女人的吻技非常生疏，但是她的热情传达给男人。
男人伸手想推开女人的肩膀，手却不听使唤的拨下那宽大的睡袍。
大手像剥皮一般剥去了柔软的睡袍，女人受凉，更受惊，下意识的贴上男人的胸膛。
两颗年轻的心紧紧贴在一起，伴随着越发狂乱的肢体动作，越跳越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