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夕阳下的草原,战场早已血流成河。
地面被鲜血染成深褐色,断裂的战刀、破碎的旗帜、被砍断的战马四肢散落一地,空气中弥漫着焦土与血腥交织的味道,令人作呕。偶尔有负伤未死的叛军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试图用血污的手掌爬行,却被冷漠的黑甲骑兵一刀了结,连哀嚎都被冻裂的寒风吞没。
这一战,从开始到结束,不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五千叛军便被彻底歼灭!
拔汗古端坐在战马上,久久未动。
他环顾四周,目光扫过那一片狼藉的尸体,扫过自己麾下的王庭骑兵,又落在那些身穿黑色甲胄、整齐列阵的骑士身上。
黑甲骑兵,未损一人!
他们肃然而立,弯刀滴血,面甲下的眼神冷漠而克制,如同铁血机器,没有丝毫喜悦。这不像是草原骑兵的作风!
草原的勇士,战后要么狂喜大笑,要么高声咆哮,以血酒祭奠亡者。但这些黑甲骑兵却只是默然收刀,列队整齐,毫无波澜。
他们并非无情,而是……他们早已预料到胜利,从未怀疑自己的战果!
“……这是怎样的一支军队?”
拔汗古的手微微收紧,握刀的指节有些发白。
他一直认为草原骑兵是天下无敌的,他们有最强的冲击力,最精湛的弓术,最骁勇的战士。但此刻,他却有些怀疑了!
今日这场战斗,若换作是他的王庭军队来打——
即便能赢,也绝不可能如此轻易!
就在这时,身旁传来一声轻笑。
“岳父,叛军已除,王庭无忧。”
李怀恩策马缓缓靠近,轻描淡写地拂去肩上的尘土,嘴角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平静,仿佛眼前血流成河的战场不过是一场随意的练兵。
拔汗古回过神来,目光复杂地盯着他。
这小子,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这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只会搞蜂窝煤的六皇子了!
拔汗古的呼吸沉重了几分,沉默良久,缓缓开口:“你的军队……为何如此强?”
李怀恩轻轻勾唇,语气懒散:“新式军队嘛,装备更精良,战术更灵活,纪律更严明。”
“岳父,我早就说过,咱们需要改革。”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今日的战果就是答案。”
拔汗古沉默不语。
他原本一直觉得李怀恩的“新军”不过是些花架子,最多能帮王庭增加点训练强度,真正上战场,还是得靠传统的草原骑兵!
但今天,他亲眼看着这群人如何精准布阵、如何利用火药炸碎敌军阵型、如何在敌人丧失斗志后毫不留情地收割生命!
这已经不是草原传统的战法了!
甚至……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战争模式!
李怀恩,真的变了!
甚至,他已经在改变整个草原的战争模式!
拔汗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自己做了个决定。
他看着眼前的黑甲骑兵,看着李怀恩脸上那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心里复杂无比。
许久,他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从今天起,这支军队,归你训练。”
“你要什么兵马、粮草,尽管开口。”
“但……不要忘了,草原的军队,永远属于王庭!”
李怀恩闻言,嘴角微微扬起,眼中却闪过一丝隐秘的锋芒。
“岳父放心,我向来懂规矩。”
他微微颔首,目光深邃,看着远方尚未完全熄灭的硝烟。
他懂规矩,但规矩是可以改的。
而从这一刻起,草原的规矩,也该换主人了。
他轻轻拍了拍马鞍,嘴角微微上扬,心里默默吐出两个字
“拿下。”
洛阳皇宫,夜色沉沉,万籁俱寂。
高悬的明月投下清冷的光辉,将金碧辉煌的宫殿勾勒出一片肃杀之意。
寝殿之内,唯有烛火摇曳,映照着龙案上那封来自草原的密报。
一袭明黄凤袍的女帝武则天静静地端坐于龙椅之上,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眸光冷冽如霜。
她缓缓合上密报,唇角微微扬起一抹冷笑,眼神中带着玩味,又透出几分森冷。
“呵……”
她的声音很轻,却仿佛带着穿透人心的寒意,让跪伏在地的不良人首领冷汗直冒,甚至不敢抬头直视女帝的目光。
谁能想到,那位被贬去草原的“废物皇子”,竟然在短短数月间就完成了逆袭?
——不仅没有死,反而收拢了势力,甚至已经在草原站稳了脚跟!
更荒唐的是……
他居然用一种前所未见的“妖法”打赢了叛军?!
密报上说,王庭军队出现了“天雷”,能炸得战马惊恐嘶鸣,士卒胆寒逃窜,甚至有的部落已经传起了荒谬的传闻,说什么“六皇子得天神庇佑,掌控雷火之力”……
这简直是在女帝的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
——她要的,是草原的混乱!
——而不是一个“新势力”的崛起!
女帝缓缓起身,身上的凤袍轻轻拂动,绣着金龙纹路的宽袖落下,她抬眸望向殿外的黑夜,声音低沉而冷冽。
“我那个六儿子啊……”
“当年在宫里,装得倒是乖巧懂事。”
“可现在,倒真是能耐了。”
她目光微微一凝,声音透出一股凌厉的肃杀之意:
“看来,朕得亲自出手了。”
她缓缓转身,目光淡漠地扫过跪在殿内的不良人,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传朕口谕——”
“命边军统帅程镇山,率十万大军北上!”
“再令拢右行军大总管王孝杰,统领十万精兵,直逼王庭!”
“李怀恩不肯交出的东西,朕要亲自去拿。”
她顿了顿,凤眸微抬,红唇轻启,最后一句话冷得让殿中众人背脊发寒——
“让李怀恩,亲自来迎接朕的问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