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座城,压根连门都没关。
守将搓着手迎上来:“末将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后头一车车金银、粮食、绸缎,一趟趟抬出来。
“陛下,笑纳笑纳!咱这地方小,攒的不多,但都是心意!”
刘通瞧得直乐:“哎哟喂,这比抢还快呢。”
程镇山沉着脸:“嗯,收着,记账。后头要查谁藏着掖着,可别怪咱翻旧账。”
“哪敢哪敢!”
“咱这就是见了亲爹的心情,全都给,全都给!”
一路上,王师披甲压境,所到之处,旗帜易帜,百姓夹道相迎。
有人撒花瓣。
有人送馍馍。
还有老太太捧着鸡蛋往军队里塞:“娃儿们辛苦啦!”
李怀恩策马缓行,看着这一路风光,眼中冷意散去几分,低声道:
“人心可用。”
程镇山也点头:“天下苦武周久矣。”
刘通吹着口哨:“这不是打仗,是赶集。”
傍晚。
大军暂驻一座小镇。
李怀恩立于高台,望着夕阳下飘扬的唐旗,缓缓吐出一句:
“走吧。”
十日。
洛阳,阴云密布,天色如墨。
冷风裹着土腥味,在城墙上吹得铠甲猎猎作响。
城楼之上,黑甲密布。
十五万禁军,全员披挂,刀出鞘,弩上弦,投石机一字排开,巨石堆成小山,滚木沾着沥青,沸油早已在锅中咕噜冒泡。
杀气,如寒冬压顶。
武则天披着金甲,负手而立。
冷眼望着远方密密麻麻的王师大军。
她一字一句,声如寒铁:
“传令,全城死守。”
“今日若破,朕与你们一同陪葬!”
武三思站在她身后,声音震天:“弓箭手,随时待命!”
“投石机,准备开弓!”
“沸油,给我烧滚!”
狄仁杰悄悄靠近,看着这阵仗,沉默良久,幽幽吐出一句:
“说句实话……”
“您是打算守洛阳,还是一会就跑啊?”
武则天冷眼横他一眼:“闭嘴。”
狄仁杰叹气摇头:“唉,真守不住啊……”
指着远处。
“你看看人家那大军三十万……”
“再看看人家那投石车一百座……”
“再瞅瞅咱这锅沸油,够喝几碗?”
武三思咬牙切齿:“狄阁老,你就不能说点吉利话?”
狄仁杰耸肩:“吉利话?好吧,我提前把咱们的碑文搞好吧。”
王旗下,鼓声隆隆。
旌旗铺天盖地。
三十万大军,铠甲森寒,长枪竖起,马蹄刨地。
战鼓轰鸣,震得大地颤动。
李怀恩身披黑金龙甲,端坐战马之上,微眯着眼,看着远方城头上密密麻麻的黑甲禁军,嘴角带着一丝冷笑。
程镇山策马靠近:“陛下,洛阳守军已布好防线。”
李怀恩抬手一指。
“报数。”
刘通在旁高声道:“三十万精锐整备完毕。”
“骑兵十万,步卒十八万,火药营两万。”
“投石车……一百座。”
李怀恩微微点头。
手指缓缓指向洛阳:“很好。”
“让武则天看看,谁才是正统。”
命令下达。
三十万大军,鼓声齐响。
“咚!”
“咚!”
“咚!”
鼓声震天,气吞山河。
战旗猎猎,寒光漫卷,刀枪如林,甲胄如雪。
前军骑兵列阵,马头齐齐对准洛阳城门,黑压压如潮水。
中军步卒肃立,弩箭上弦,寒光森然。
后军投石车缓缓推进,车上巨石冷得像冰,火药兵正点燃引线,赤焰跳跃。
李怀恩一手按剑,一手抬起酒盏,望着整座洛阳城冷冷一笑。
“全军听令”
“锤鼓!”
“列阵!”
“待朕一声令下,踏破洛阳!”
洛阳城头,静得出奇。
黑甲禁军一排排列开,长枪如林,弓箭搭弦,投石机高高架起。
但没人说话,没人喊杀。
每个人都在默默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大军,脸上表情宛若死尸。
武三思眼珠子瞪得溜圆:“这么多……”
狄仁杰苦笑:“三十万,您还想少啊?”
“这不才刚收了半个中原嘛。”
武则天咬牙切齿:“放屁!区区草原蛮子,胆敢犯我洛阳!”
狄仁杰指着城下旌旗上的两个大字:“您看那旗子写的是啥?”
武则天低头一瞅:“……李唐。”
狄仁杰:“没错,您骂李唐呢。”
武则天:“……”
阵前。
李怀恩策马出列,立于三军之前。
黑金龙甲映着曙光,整个人宛若天神。
“洛阳!”
“太宗之后李怀恩在此!”
“今日,若你等降者,可保性命。”
“若负隅顽抗”
他拔剑直指洛阳:“孤王必踏平此城!”
“三天之内,换旗!”
“天下再无武周!”
大风骤起,旌旗猎猎。
两军对峙。
大战,将启。
夜幕将散,晨曦微露。
洛阳城头,寒风猎猎,旌旗招展。
黑甲禁军整齐列阵,弓弩上弦,长枪林立,甲胄在寒光中泛着冷冽寒芒。
武三思披着重甲,脸色阴沉,站在女墙后,手按刀柄,眼神死死盯着城下滚滚而来的大军。
“来了。”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低哑:“狗贼李怀恩,真敢兵临城下。”
狄仁杰站在他身后,拱手劝道:
“武公,陛下已下旨死守洛阳,但今日敌军声势汹汹,三十万精锐压境,眼下最要紧的,是保百姓周全。”
武三思冷哼一声。
“休得多言!今日这洛阳,就是我武家的洛阳。”
“传令下去——”
他猛地拔刀,寒光耀目。
“守好城门!”
“为陛下守国门!”
“退者,斩!”
“降者,灭九族!”
喊声传下,士兵们咬紧牙关,手心全是冷汗。
北门之下,旌旗蔽日,三十万王师静候号令。
风吹过铁甲,猎猎作响,寒光在天边铺开,冷得像刀。
李怀恩静坐中军帐内,单手托杯,轻轻晃着酒水,眼神平静得近乎冷漠。
“程镇山。”
“臣在。”
“藤甲兵五千,探探路。”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