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恩下马,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扫了一圈,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但声音,透着股子冷劲:
“诸位!”
“咱们大军进太原,是保大家安稳的,不是来糟蹋你们的!”
“谁敢动百姓一针一线、敢欺负一个良家妇人!”
“那就给我在军法营待着,把脑袋交了!”
说完,李怀恩指了指还在地上哆嗦的拔牙部曲百夫长。
“你们放心。”
“今天是他,明天谁敢乱来,照样砍了。”
“你们家里要是有兵来闹事,直接来找我。”
“别怕!”
“这个太原城,只要我李怀恩在一天,谁也不能欺负你们!”
话音刚落。
“陛下威武!”
“陛下圣明!”
“陛下万岁!”
百姓们直接炸了窝,跪了一地,喊得震天响。
有老人当场抹眼泪。
“这才是咱百姓的主心骨啊!”
“洛阳那位除了收税还会啥?”
“草原来的才像个皇帝!”
有人扯着嗓子大喊:
“陛下!这太原就拜托给您了!”
李怀恩大笑,摆摆手。
“好说好说。”
“大家各过各的日子。”
“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洛阳不太远,等我打下来,咱们一起搬家去喝好酒!”
“天可汗万岁!”
“天可汗圣明!”
“俺们以后再也不用怕了!”
现场跪了一片人,磕头声此起彼伏,哭的哭,笑的笑。
刘通在旁边看得直挠头,小声嘀咕:“陛下,您这人心收割得可真是太快了……”
程镇山冷哼:“这就是皇帝。”
李怀恩微微一笑,转头看向天边的夕阳,目光深远。
太原,真正归他了。
人心,比城墙更难攻破
当天。
拔汗古听说百姓跪满街头,高呼“陛下万岁”。
当场气得牙痒痒,背过身小声嘀咕:
“哈,了不得啊……那可真当自己是皇帝了。”
可嘴上骂着,心里竟也没那么反感了。
“反正都喊了……也就这么着吧……”
“妈的,给我也来碗酒。”
当晚。
拔汗古正喝着闷酒,刚准备躺下,帐门被人掀开了。
进来的是拔牙部落的族长。
这老小子满脸堆笑,拎着两坛好酒,还有一袋子金珠宝石。
“国公爷!国公爷!”
“咱是一家人,都是自家兄弟,求您行个方便呐!”
拔汗古一听,眼皮一跳。
“方便?”
“你让我方便啥?”
族长讪笑着,把宝袋往桌上一放,压低声音。
“就为那兔崽子百夫长。”
“都是喝大了嘴快,谁还没个糊涂的时候……”
“您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别真给那小子砍了,咱拔牙部曲这脸也丢不起啊!”
拔汗古低头看了眼桌上的金珠,撇嘴冷笑。
“啧。”
“行吧。”
“我去问问。”
隔天一早。
拔汗古压着酒气,屁颠屁颠进了李怀恩的帐篷。
刚想开口。
李怀恩一抬头。
“国丈,你是不是想替拔牙部曲求情?”
拔汗古差点一屁股坐地上。此时李怀恩的威严可不同于曾经那个刚来草原的六皇子了。
“哎呀陛下!您神机妙算!”
“我就是觉得……小娃子喝醉了,乱了点分寸,罪不至死,咱要不……”
李怀恩放下书卷,眯眼一笑。
“拔牙部曲?”
“那不就是昨晚满嘴跑火车的那个?”
拔汗古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点头。
“对对……小毛病,小毛病。”
“您大人大量,不如……”
李怀恩打断他。
声音凉飕飕的。
“国仗大人。”
“再替他求一句情。”
“你俩一起军法处置。”
拔汗古脸僵住了。
一秒钟,变成点头狂魔。
“啊对对对!”
“这小子该杀,该杀!”
“回头我给他坟头烧纸都得写上‘草菅人命,罪有应得’!”
“陛下圣明,陛下英明!”
拔汗古走出帐篷。
脸色铁青。
族长早等在外头。
“怎么样怎么样?”
拔汗古咬牙切齿。
“怎么样?”
“你准备给你崽子收尸吧。”
“老子差点被你连累进去!”
族长嘴角抽搐,险些当场昏死。
“国公爷,咱不至于吧……”
拔汗古一巴掌甩在他脑袋上。
“滚!”
“陛下发话了,谁求情,谁一块砍!”
“记住,这里是谁的天下?”
族长低头,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
“天可汗的……”
拔汗古冷笑。
“对。”
“认清楚了。”
“这回拔牙部曲丢脸丢到太原,咱们自个舔着伤口去吧。”
拔牙部曲,从此全员低头做人。
拔汗古把金珠往族长怀里一塞。
“给我带回去,买棺材用。”
“丢人现眼。”
拔牙部脸色铁青。
族长带头,满脸阴沉。
几个人窝在帐篷里,嘀咕了一整夜。
“跑!”
“不能留,今晚就走!”
“李怀恩他疯了,咱要不跑,等明天全族脑袋就得上杆子。”
“对!赶紧回草原!回去喊兄弟们一起反了他!”
商量完,众人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天还没亮,拔牙部悄摸摸地卷铺盖跑路。
族长披着皮袍,骑在马上,冷哼一声。
“走!咱们拔牙部,不受这鸟气!”
“让那李怀恩慢慢玩,回草原给他掀桌子!”
五千人马,黑压压一片,消失在了夜幕中。
然而,他们不知道,二十里外的山头上。
程镇山正坐在马背上,抱着膀子,冷眼看着前方。
旁边火药队已经把炸药罐擦好引线,黑灯瞎火里,一点点火星晃得人心慌。
“都给我憋住气。”
“等他们全过来,一块儿炸。”
火药队咧嘴一笑:“明白!”
夜风吹过,火光点燃引线,滋滋作响。
“丢!”
“轰——!!!”
第一罐火药落下,炸在人群中。
火光冲天,一声巨响,十几个人连人带马飞出老远,半空就成了火球。
“啊啊啊啊——”
“谁踩我——”
“妈呀——”
拔牙部的人吓懵了,还没喊出第二声,第二波火药砸下来。
“轰轰轰——!”
十几颗炸药一起飞,炸得人仰马翻。
马腿乱飞,脑袋乱滚,烟火冲天,整个夜空跟白昼一样亮堂。
地上乱成一锅粥,拔牙部的人四散奔逃,踩死自家兄弟,扔下亲娘,跪地求饶的都有。
族长骑在马上狂吼:“别乱!别慌!冲出去!”
可他刚喊完,脑袋就被骑兵一刀砍飞。
程镇山缓缓拔刀,低喝一声:
“骑兵,杀。”
黑甲骑兵跟饿狼下山一样扑了过去,刀光闪烁,片甲不留。
步兵压后,见人补刀,彻底清场。
喊杀声、惨叫声、马嘶声,夹杂着火药的爆炸声,响了一整夜。
等天亮,战场上血水成河,尸山压顶。
拔牙部,彻底没了。
五千人,没跑掉一个。
程镇山擦了擦脸上的血,看了眼尸堆,淡淡吐出两个字。
“回城。”
太原城内。
李怀恩听到报告,手中茶盏轻轻放下。
“叛者。”
他抬头看向众人,语气平静。
“无赦。”
拔汗古坐在角落,咕噜灌下一大碗酒,嘴角抽了抽。
“拔牙部……真是脑袋铁……”
“跟咱们陛下玩心眼?呵呵……”
但说着说着,他忽然冷汗直冒。
低头看看自己腰上的脑袋。
“算了,还是听话吧。”
从这一刻起,草原所有人都明白了。
这位陛下,不光杀得人快。
还有炸药伺候。
谁敢乱来——
直接给你灰都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