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沁是个善于胡说八道,编纂瞎话的人,而宋焰正巧是个喜欢偏听偏信的性子。
他一旦对某个人、某件事产生了不太好的第一印象,便会囿于成见,无论那个人或是那件事又有了什么颠覆性的新变化,宋焰都不会改变他对人对事的态度,仍习惯用旧时的眼光去看待他们。
对于固执己见,先入为主的宋焰来说,孟家人的确干得出许沁说的那些污糟事,他们就是这样恶心,这样势利,凭借着家世横行霸道,胡作非为。
因此,在听完许沁单方面的倾吐陈述后,宋焰深以为然,对孟家那是重重旧恨,再添新仇。
宋焰对孟家人早已经是怀恨在心、恨之入骨。
他仇视狗眼看人低的付闻樱,更是憎恨装模作样,冠冕堂皇,自以为有多了不起的孟宴臣,就连跟他没有太多交集往来,只被许沁草草提及,一笔带过的孟怀瑾,也被宋焰视作是一丘之貉,同样深恶痛绝。
可宋焰又和许沁一样,有着欺软怕硬,看人下菜碟的“优良品质”。
是以,他没有优先针对身为罪魁祸首的付闻樱,也没有找冷眼旁观的孟怀瑾的麻烦,而是默默将视线转向了他认定的“软柿子”。
孟宴臣。
——
傍晚时分,忽有夜风徐来,缓缓将清新淡雅的花香吹拂至花园的每一个角落,小区花园里也随即弥漫起一股安静祥和的氛围。
平坦稳固的青砖小路上,孟宴臣正小心搀扶着薛明若,不紧不慢地散着步。
自从许沁那个讨厌鬼搬离孟家,小两口便没再常驻薛家,而是应付闻樱的强烈要求,做起了端水大师,开始三家轮住——自己家、薛家、孟家,每家每月各住一旬。
最近刚好轮到孟家了。
但不管是住在哪里,散步已然成为了小夫妻俩每日晚饭过后的例行活动。
两人往往会趁这个时间,随心所欲地畅聊起来,漫无边际,东拉西扯,无所不谈,话题跳跃性极强。
今夜原本该是个有趣、宁静、温情脉脉,很适合夫妻谈心的夜晚——如果不是有无关人士来扫兴搅局的话。
孟宴臣面上的温软笑意尽褪,淡漠地望着突然出现在他们对面的宋焰,以及不远处站立着的许沁,第一反应便是将薛明若牢牢护在身后。
他没有问诸如“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此类废话。
想也知道,付闻樱虽收回了许沁的家门钥匙、小区门禁等种种权限,可许沁毕竟在这儿住了这么些年,到底算是个熟面孔,只要稍微刷个脸,再摆起不耐烦的大小姐架子,说几句颐指气使的话,安保人员自然不敢多拦她。
孟宴臣不会迁怒那些无辜的人,他只是挑了挑眉,淡淡开口:“宋先生真是好兴致,怎么,今天是休息时间,不用值守在消防站,所以特地出来散步吗?”
这都散到他们家附近来了。
孟宴臣当然清楚来者不善,他看看一脸狞笑的宋焰,没有多作寒暄,只是撇一撇脸,试图敷衍糊弄过去:“夜色正好,春光难得,宋先生请自便吧,我们夫妇就不在这打扰你的兴致了。”
说罢,便要牵着薛明若离开。
孟宴臣压根不想和宋焰纠缠。在他心里,宋焰和许沁就像是两枚极其不稳定,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更具有高杀伤力的炸弹。
若是他独自碰见了宋焰、许沁,孟宴臣或许还会抽出时间,跟这两个蠢货打打嘴仗,看看他们的笑话,顺便见识一下物种多样性。
但有身怀六甲的薛明若在场,孟宴臣便丝毫不愿同这两个潜在的疯子说话,更不愿承担任何不可控,也不可预知的风险。
姑且先应付过去,等他们安全离开了,再打电话给保安队举报许沁和宋焰也不迟。
只是还不等孟宴臣迈开步子,宋焰却已目标明确地拦在了他们面前,就像是矮矮的小蓝企鹅挡在高大威猛的帝企鹅身前一样。
宋焰油腻腻地一甩头,不羁地磨了磨牙,露出自己那能戳伤别人的锋锐下颌线,恶狠狠地叫着孟宴臣的名字,斜着眼睛挑衅道:“好巧?我就直说了吧,我今天是来找你的。”
孟宴臣不动声色,只说:“宋先生找我是有什么要事吗?那你可能不太清楚,下班时间我一般不接待不请自来的恶客。”
孟宴臣云淡风轻,宋焰却没有他那么好的修养与耐心:“不请自来?恶客?我看是孟总心虚了吧?”
“我今天来,就是想和我们傲气,瞧不起人的孟总聊聊天,顺道再好好看看你们孟家丑恶的嘴脸。”
看来今日是不能善了了,孟宴臣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