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争锋与对峙,最后是以孟宴臣的大杀四方、穷追猛打,薛明若的煽风点火、火上浇油,以及宋焰、许沁的理屈词穷、落荒而逃告终的。
吓退了胡搅蛮缠的许沁和宋焰,小夫妻俩略微商量了一会儿,思虑再三,最终还是没有直截了当地将此事告诉孟怀瑾和付闻樱,而是打算旁敲侧击,先拐弯抹角地提醒一番,好歹让老父亲老母亲有个心理准备再说。
因此,在听到付闻樱“你们俩今天怎么在外边待了这么久,是出了什么事儿吗?”的问话时,小两口也只是面色如常地应付了过去,随即又扯开了话题,很快就转移了付闻樱的注意力,让她放下了那点浅淡的疑虑与困惑。
可是,付女士是多么神通广大、消息灵通的人,又岂是他们简简单单、随随便便就能够糊弄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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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酷暑,夏日炎炎。
空气中更有一股滚烫的热浪在不住地翻涌着,直灼得路上的行人面色潮红,挥汗如雨。
逛街归来的刘妈顶着头上的烈阳,左手挎着,右手提着,带着好几个满满当当,装满了战利品的大篮子,气喘吁吁地回到了孟家。
刘妈虽是孟家的住家阿姨,却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的,她也有可供支配的自由时间。
每当她轮休的时候,刘妈就会翻出自己收藏的特大号购物篮子们,再往口袋里揣上厚厚一沓购物卡,奔赴各大商超激情扫货。
这是刘妈特有的放松精神,缓解压力的方式。
孟家人也都知道这一点——或者说,刘妈会养成这样的习惯爱好,本就和他们脱不了关系。
谁让孟怀瑾、付闻樱、孟宴臣都喜欢投其所好,拼命给刘妈塞各式各样的购物卡、消费券呢?
当然,现在还得再加一个薛明若。
有这一大家子不约而同、心照不宣地宽纵与包容,刘妈每次都是乐呵呵地出门,眉开眼笑地满载而归。
今日当然也不会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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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闻樱见刘妈大包小裹的,就跟在载满了购物篮子的移动货架一样,费力地或拎、或扛、或拖、或拽……带着她那一堆宝贝篮子缓步前行,不禁扬起了一个无奈的笑容,嘴上调侃道:“今天看着不错,收获颇丰呀。”
刘妈是清楚付闻樱有洁癖的,因此哪怕付闻樱不提,她也没打算顶着这一身臭汗同付闻樱多说什么。
刘妈爽朗地应了一声,赶忙搁下手里的东西,转身进了浴室。
等洗完澡,整个人又变得清清爽爽了,刘妈这才安心地靠过来,絮絮叨叨地和付闻樱分享起了今日的见闻。
对付闻樱来说,在此前的许多年里,儿子不贴心,女儿心生叛逆,至于丈夫——付闻樱虽然经常和孟怀瑾讨论公事、家事,却也很少会逮着他事无巨细、唧唧喳喳个不停。
可以说,在薛明若嫁进来之前,刘妈是付闻樱在孟家难得且唯一的聊天搭子。
是以,在面对刘妈那旺盛的分享欲和她口中那些琐碎繁杂的小事时,一贯注重效率与实用性,反感拖沓冗杂的付闻樱竟少见地没有丝毫不耐烦,而是一边慢慢喝着茶,一边认认真真地聆听着,还时不时给出反馈,作出应答。
直到刘妈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地说起了新八卦:“太太,我跟你说,咱们小区保安的身子骨可太差劲了,一个个年纪轻轻的,这就开始老眼昏花了,还没上了年纪的我心明眼亮呢!”
付闻樱听罢先是面色一肃,继而又有些好奇地接茬:“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这么说,难道是他们那儿出了什么事不成?”
“嗨,还不是他们非拉着我,跟我说前几天晚上看见许小姐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桀骜不驯,撑死了也就一米七的男人。”刘妈悄声讲出了自己的看法,“看他们说得信誓旦旦的,我刚开始也被他们唬住了,信以为真呢。可转念一想,这指定是他们眼花了,看错了!”
“要知道,许小姐自从离开咱们家后,那是一次都没再回来过。”刘妈扳着手指头,跟付闻樱逐一分析起来,“无缘无故的,她怎么会突然回来,还带着那个小混混?”
“再说了,她要是真回来了,不回家她还能去哪儿?要是回了家,总不能悄然无声的,咱们这么多人都没见着她一面啊,这压根就不合逻辑。”
刘妈没太把保安们的话当真,更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这会说出来也纯粹是跟付闻樱分享一个在她看来无凭无据、滑稽可笑的笑话罢了。
怎料付闻樱却没有一笑了之,她沉吟了一阵,当即追问:“他们有说是哪一天晚上看见的吗?”
付闻樱的反应让刘妈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听她细问,便还是绞尽脑汁地苦想了一会儿,才肯定地答道:“他们说是大前天晚上。”
付闻樱眉头紧蹙,不免陷入了沉思。
就像刘妈说的那样,许沁要是回来,那肯定不是平白无故,一时兴起,想要带宋焰看一看自己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
她必定是有所图谋的,可她没有回孟家,更没有试图联系父母,那她回来是为了什么呢?
良久,付闻樱心中一动,她陡然想起了儿子儿媳外出散步,却在外面逗留了许久的那个夜晚,隐约有了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