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烟站在院子满目焦急。方才有人把她从宁家带了过来,说她家姑娘病了,让她来照看。谁知刚进院子就被面前两个婢女拦拦住了,
“太子殿下在里面,未经传召任何人不得擅闯。”
这两人只一味的拿这话堵她,她进不去屋子见不到人,只能站在外面干着急。
她们姑娘已经失踪这么久,这好不容易找回来竟然还病了,急的她抬脚就想往屋子内闯,“你让我进去,我们姑娘在里面呢。”
季宴清听到外面动静,帮床上人盖好被子又探了探额头,不烫了,那应当是无碍了,这才放下心开门出来,朝着那两个宫中出来的婢女吩咐道,
“你们两个注意着屋中动静,她若是醒了便好生伺候着,用完膳便让她服药,切记,万不可留她一个人独处,”
说到这,他沉起脸,“若是她出了什么事,便是你们伺候不周,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条命。”
说完后看着轻烟,“她同你感情好,她醒了你就去好生宽慰她,伺候好了孤有重赏。”
这时吴今走到门口,提醒道,“殿下,再不走今日早朝就要迟到了。”
季宴清又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窗户,这才跟着吴今走了出去。
*
见他走远,轻烟慌忙进了内屋。一进去就看到床上昏睡的自家姑娘。她瘦了许多,不知在苏世子手上遭了多少罪。
她躺在那,像是身体极为不舒服,不时呻.吟出声,面上出了不少冷汗,那两个婢女端来冷水,轻烟打湿帕子不时替她擦拭脸上汗水。
擦到脖子时,发现那些青紫痕迹,一时惊骇不已。她比自家姑娘还大两岁,放到外面是该嫁人的年纪,她知道意味着什么。
这该死苏世子!
骂完又惊觉不对,这是太子的宅子,他又刚走,难道是她们姑娘是同太子......
这猜测,吓的她帕子都掉了,那两个婢女慌忙捡起来递给她,算了,还是等姑娘醒了再问。
一直到午膳时分,姑娘一直未清醒过来,太医看过只道,“热已经退了,还要等一等才能醒过来。”
轻烟又煎了一次药,一点点给她喂了下去。
姑娘依旧紧紧闭着眼躺着,好似很痛苦的样子,一滴眼泪顺着眼角缓缓往下流,没入发间不见了。
轻烟伸手拿帕子替她抹去眼泪,人也默默跟着流眼泪。姑娘一定是受了大罪了。
*
宁兰只觉得身上热的厉害,好似身上每一块都在骨头都在叫嚣着痛。
雨慕迷蒙中好像回到她常住的兰园,看到外公穿撑着伞回来,宁兰站在原处不敢动,惊疑不定的问,“外公,是你吗?”
外公一边收雨伞,一边跺脚上的泥水,“怎么,宁宁你一觉睡醒怎么连外公都认不出,睡迷糊了不成。”
真的是外公,此时宁兰再也忍不住,扑过去把人抓住,“外公,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我不知道去了哪,他们都欺负我,我好想你,想爸妈。”
“你爸妈不是在屋里吗。”
她刚想刚想进去,发现有人在拉自己。看不清是谁但是她很害怕,忍不住用力把人甩开,大声呵斥道,“你放开我!”
轻烟一时不防备被她甩开,摔个趔趄。
刚刚姑娘像是做了噩梦一直双手不停的挣扎,她怕姑娘抓伤了自己,只得抓着她双手,这才一时不备被摔倒在地上。
顾不上许多,连忙爬起来,焦急喊道,“姑娘,姑娘你到底怎么了?快醒醒。”
宁兰叫声被吵醒,茫然的睁开眼,入眼便是头顶的帐子,昂贵的轻纱上面绣着山水图样。
可这不是兰园的房子,也不是她的房间。
头顶没有浮雕的天花板,也没有水晶灯,她还是没有回到家,人还被困在这不知名的大梁朝,还摆脱不掉季宴清的折磨......
轻烟看她睁开眼就愣愣盯着帐子看,自责道,“姑娘我是轻烟,你看看我,你别这样吓我,是我不好对不起婶婶,没有照顾好你,让你为我犯险。”
宁兰听到轻烟的声音,这才注意到门口还有两个脸生的婢女,“轻烟,你带她们出去,我想安静一会。”
轻烟不想走,宁兰便道,“出去吧,我不会想不开的,你们在这吵的我更难受。”
*
帐子放下来,遮挡了窗外的光线,帐内昏暗一片,将床上这方小空间同外面隔离开来。
宁兰抱着膝盖蜷缩在床头,这是让她很有安全感的姿势,往日受了委屈她就喜欢这样待着。
只是那时受委屈左不过同学不和,又或者觉得父母他们不理解自己言语起了争执,同现在比起那些根本不是问题。
嘴里全是苦涩的药味,顺着喉咙好似一路苦到心里。
身上也痛的厉害,方才一动就感觉身上的骨头缝隙都透着酸痛,尤其是......
她甚至不敢去查看是不是受伤。眼泪不自主往下流,伸手抹了,一会又流下来,她想不明白那人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她明明没做错什么。
屋外,轻烟踮着脚耳朵贴在门口注意屋内动静,听到那小声的抽泣,便知道姑娘在哭,她也不敢贸然进去惹她不开心,只能在站在房门口干着急。
*
勤政殿。
朝会散去,百官雁行而出,季宴清今天一整个朝会都在走神,不知道宁五怎么样,当是不会寻死觅活才是。
好不容易挨到朝会解散,处理完琐事,他就快步向着宫外走去。
礼部尚书王皎紧跟上来把人拦住,“殿下留步,关于冬至圜丘祭拜之事,微臣有要事禀报......”
“你自行斟酌,孤有事,改日再议。”
太子殿下匆忙留下这一句就走,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消失了。
王皎一脸疑惑,这殿下不是前几日还嘱咐他冬至祭祀事关重大,事无巨细一律报与他听,怎的今天就改了主意?
心中暗道这太子殿下还真是善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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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宴清一出宫就马不停蹄去到别院。
院子中三个婢女只在站在门口,并未进去屋内,季宴清心下一沉,冷脸呵斥道,“为什么不进去看着?”
她一个人若是寻了短见......
轻烟有些害怕他,战战兢兢回道,“姑娘说自己想静静,不让我们待在里面,我在外面听着没有什么不对劲的。”
这话季宴清不信,推开门走了进去,抬眼看了看房梁,心下松了一口气,又四处看了一眼没有异常,才把目光盯着那严严实实的帐子。
伸手撩起帐子,看到她抱着腿缩在角落,看着着实可怜的很,“宁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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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季宴清的脸,那些不堪的记忆袭来,宁兰只觉得怒火中烧,她发现根本做不到预想中的心平气和接受。
什么筹谋,什么未来,她都顾不上了,只觉得这人当真可恶的很。
他先是隐瞒身份利用她,现在又强迫她,忍不住愤慨道质问道,“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又没得罪你,甚至当初在利州,好歹还救了你一命。”
季宴清不喜欢她说这些,他更不喜欢听,还是压下烦躁耐心哄着,“不是说了会接你入宫,不要在说这些,孤不喜欢听......”
说着伸手想把人拉出来。
她实在不理解,他到底怎么能在做出这种事情后这么理直气壮的说出这种话的,丝毫没有任何愧疚之色。
现在还敢拉扯她,“你不准碰我!”
宁兰厌恶的拒绝他的碰触,挣扎间她的手挥到一处柔软的地方。
“啪!”
响亮的巴掌声在静谧的房间显得极为突兀,宁兰看到他脸上鲜红的巴掌印,当即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