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外传来一声吴今的轻咳,接着他才沉声道,“殿下,韵香茶楼到了。”
车厢内只有女子细细的呼吸声,季宴清盯着她身前略显丰盈的那处,抽出手,笑吟吟问道,“你怎么那么会长,肉都长到这来了。”
过了会,季宴清才替她伸平皱了的上衣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挑眉带着笑意问道,“很不错,孤很满意。”
宁兰身上一松,立即退远,恨恨的瞪他一眼,呸,这个下流的色坯。
她微微躬身缓解身前那处疼痛,他方才手上用了些力,现在有些发痛。
......(就是你想的那样。)
唇上还有他的痕迹,用手背狠狠抹了两下,犹嫌不够,又抬手用衣袖擦了一遍。
看她那用力擦嘴的样子,不知情还以为她是被狗给啃了,季宴清都要被她气笑了,她就这么嫌弃自己?
这不知好歹的女人得了自由就不管不顾想要先下车,他伸手把人拉回来,拿着个帷幔带到她头上,“带着,不要让人看到你。”
“奥。”
宁兰应了一声就率先出去,季宴清想带她下去,她已经脚下一跳,直接蹦了下去,站的离他远远的。
季宴清......
行吧,好心当成驴肝肺。
*
一进去茶楼,就有人等候在门口,迎着二人上去二楼雅间。
说是雅间因为他真是雅,入门内便是六扇闲鹤祥云屏风,隔绝门口视线,窗上鲛绡纱绣帘随着风像流水一样流动。
屋内摆着张茶桌,上面摆了一应精贵茶具,瞧着便和别的房间不同,想来是他自己专用的。
季宴清在主位坐下,指了指窗外大理寺的衙门道,“一会你的婢女就会过来,你可以站在这看,但是不准同她说话。”
宁兰看了看下面,大理寺官员正在门口点卯入衙,不理解的问道,“轻烟来这衙门做什么?”
“待会你自然就知道了。”他随口应了一句。
门外守卫的吴今敲门说道,“殿下,杨大人到了,在外求见。”
他要出去,宁兰忍不住心下一跳,不着痕迹看了一眼这二楼的高度,约莫有个三四米的样子。
季宴清起身走到门口,看了看她一脸欢心雀跃的样子,又转身回来,靠近她带着她手臂,捏着她手指指向对面的屋顶,
“茶楼外面有禁军守卫,京畿十二门有监门卫守卫,没有路引的行人会被他们当细作抓起来,送进大牢严刑拷打。”
宁兰知道他在警告自己不要偷跑,她也没打算这么跑,她还没看到轻烟现状,也还没作好准备,不过还是忍不住讽刺他,
“哟,你这么厉害呢,那你怎么不把姓苏的抓回来砍了脑袋。”
季宴清咬牙切齿道,“你......牙尖嘴利,”走了两步,似是气不过,又回来点她脑袋,“无知愚人。”说完才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下面街道宽阔,行人如织。她看了好一会,那人还不回来,便拿着茶具给自己泡了杯茶。
当然只给自己泡了,没给对面人备。
*
茶楼隔间。
季宴清正同一男子在交谈。
大理寺卿一职空缺,暂由少卿杨真代理大理寺事务。
杨真身着紫色金丝织花朝服,腰配金鱼袋,踏进屋茶楼隔间冲着屋内的人弯腰行礼,“臣大理寺少卿杨真见过殿下。”
“杨爱卿不必多礼,孤听擅长骨科的太医说,杨家大朗的腿疾用了药,现下已经好了许多。”
“是,多谢殿下体恤恩怀,犬子腿好了许多。”
原先儿子腿被苏世子射伤,箭入了骨髓,虽侥幸留了一命,但是每到阴天下雨他便痛的哀嚎不止。
若不是殿下遣太医不计药材的医着,现在他这儿子怕是连路都走不了。
“今日让杨爱卿来,是听闻杨少卿在刑狱断案一道向来秉公决断,颇受人爱戴,大理寺有杨爱卿这样的人,是京兆百姓的福气。”
“殿下谬赞了,微臣不敢请功,辅君除患是微臣的职责。”
“好,好一个为君除患,希望杨爱卿时刻记着此话,下去上值吧。”
杨真下了楼,踏进大理寺衙门还在琢磨,这位太子殿下突然把自己找过来说这么一番话是什么意思?
敲打自己?
不至于啊,他一向不拉帮结派,只埋头做事,不说是忠君体国肱骨之臣,自己也对的起每个月的俸禄米粮。
正在想着,门外热闹起来,他出来一看,就看到一个年轻郎君举着白布,冲着大理寺的衙门而来,边上鸣冤的铜锣震天响。
*
季宴清回到房内,就看到她还老老实实坐在那,倒是有点意外。她还给自己泡了杯茶,嗯,只给她自己泡的,并没有给自己。
他还没说话,就被下面人吸引注意,铜锣开道人群熙熙攘攘自远处而来,他眼神极好,远远就看到被人群裹挟的人是宁峥。
他举着一块白布,上面血迹斑斑,年轻的脸上眼神坚毅。季宴清见状忍不住挑眉,看样子这宁峥做事倒是够利落。
不但来送状子,还写了血书,这倒是超出他的预期了。
宁兰看到走到下面的人,下意识问道,“那是宁峥?”
“嗯。”他简单应了一声,并没有开口为她解释的意思,
“他这是做什么?”
季宴清冷哼一声,“口渴,说不了话。”
宁兰看了看对面他空空的茶杯给他添了一碗茶,不过对面仍是没开口。
*
楼下一行人到了大理寺门口,宁峥跪在门口,手中白布摊开,一张血书呈现在众人面前。
他胳膊上包扎的棉布还在渗血点点血迹,一看就是割破臂膀取血写的血书。
宁峥手持血书叩头喊冤,“宁国公府第六子宁峥,状告五日平安候世子苏云蔚当众挟持宁家五姑娘,府上五姑娘数日不归,请大人秉公决断,帮宁府寻人。”
杨真这会都蒙头了,宁家同临川王的外家苏家一向交好,怎么今天来大理寺告状了?
抬头间,看到对面茶楼,想到方才太子殿下方才突然找自己的,又看看看跪在地上血书喊冤的宁家人,眯眼思索一会。
他好似明白殿下今日为何要来找他了,殿下这是要整治苏家了吗?
抑制住激动的心情,大声朝着衙役喊道,“去,接了他的状子,本官要当堂判审。”
*
平安侯苏家这几日乱成一团。世子已经丢了几日了,京兆尹全城寻人,只是找了几日一点消息都没有。
正阖府不安时,大理寺的衙役上门说有人状告世子挟持民女,要他们交人。
平安侯领着户部尚书的差事,这些年有宫中有淑妃护着,可以说是顺风顺水,现在一个大理寺少卿都敢上他侯府大门来拿人了。
他要亲自去大理寺走一趟。
*
大理寺门前被看热闹的人围的水泄不通,平安侯一进去,看到地上的血书,就心道不好。
这宁家小辈小小年纪心思倒是歹毒,这血书一出来,不管事实如何,他苏家都要担个恶名。
上官到来,杨真这大理寺官员依着规矩见了礼让人挑不出错,而后便安稳坐回堂前上位,半真半假道,
“侯爷是上官,按理应该上坐,可是今天有人状告侯府世子掳人,侯爷是被告人父亲,下官只能按规矩秉公决断了。”
平安侯在旁侧椅子坐下,掸了掸下摆不存在的灰尘。
儿子同宁家那个外室女一起失踪了,他把宁家查了个底朝天,发现他们家真的和儿子失踪无关。
两人现在都毫无踪迹,好处是现在死无对证,只要没有证据,谁也没法证明他儿子带走了人,定了不他儿子的罪。
“一派胡言,侯府世子前日子去了江南外祖家,根本不在盛京内,这宁家小辈一向跟在我儿子后面马首是瞻。”
“现在却是当堂诬陷往日挚友,可见他是个无信无耻之辈,他的话岂可轻信。”
宁峥要求传信证人。
很快,轻烟被带了上来,看着尚且未痊愈,脸色依旧苍白,胳膊用夹着木板,一边哭一边讲完当日事情经过,最后道,
“恳求大人找回我家主子,主子为了救奴婢被歹人带走,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一头撞死在这,为我家主子申冤。”
看热闹的人都在夸宁姑娘大义,为了救一个婢女甘愿以身冒险。
后面还有当日在宁府附近卖胡饼的小摊贩,亲眼看到一个漂亮姑娘上了挂着苏家标识的马车,经过画像辨认就是宁家五姑娘。
城门监门卫的街使,沿街巡查时也看到苏家马车向着城南而去。
听完证人们的话,平安侯松了一口气,证人们说来说去都是口说无凭,并没有什么实际证据,
“俗话说的好,捉奸捉双捉贼拿赃,说来说去杨少卿都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我儿子掳走了宁姑娘,”
“说不得是她跟人私奔了,宁家找不到人栽赃到我侯府头上,以期待讹我苏家一笔,本官就在侯府等着,等你找到证据再来拿人吧。”
平安侯说完就大步踏出大理寺,半点不带犹豫。
*
宁兰被这老东西气的头晕,转头就看到季宴清沉着脸盯着那人离开的方向,现在算是明白他是为什么要让自己来了。
感情是来看戏的,他想收拾这苏家人,不过借着她的由头发难而已,现在看他吃瘪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看起来你这大戏没唱起来,人家不配合呢,就这么嚣张的走了。你不是很有能耐吗?你让人把他砍了不就行了。”
“愚蠢,凡事讲究事出有名,岂能随意砍人,况且他还是官身。”
看着对面那张明显带着幸灾乐祸的脸,他生气倒不是因为这个,一切还在计划中,而是那老东西往宁五身上泼脏水让他很不爽。
宁兰心中冷笑,“那你把我关在这算的什么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