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月附耳过来,“宁姑娘,你可擅联诗?”
这种抽签做诗的,她怎么能行?签文有几百个,以前背的古诗又不一定应景,再说她才会背几首诗?万一抽个她不知道的,那不是丢人丢大发了。
宁兰说的有些难为情,“我不是擅长不擅长的问题,是压根不会,不能走,要不我们装病?”
舒月也没想到她真不会,愣了好一会,她以为她的任务只是带宁姑娘认认人,这联诗她也不会啊。
这种场合也不能一直不在,装病逃避,不然明天就会传出宁家女不学无术的传言,“五姑娘你且先坐着,等会我们见机行事。”
有婢女引着女郎们就坐,前面是有品级的郡主、夫人之类,后面便是未出阁的姑娘,不过也有特殊。
比如林朝嫣便是左侧第一个位置,林玉棋在第二个。这种场合,同现代很相似,每个人坐的位置都是有讲究的。
她跟着婢女指引坐到自己位置上,只是她左侧位置是个空的。
眼看签桶要转到宁兰面前,她这会简直如坐针毡。这和没复习就要考试有什么区别?早知道说肚子疼不来了。
她不会归不会,被这么多人当庭嘲笑那可要不得,宁兰捂着肚子正想悄悄起身装病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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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朝嫣记恨宁兰方才的轻慢,私下让婢女把她底细都打听清楚了。不过是乡下来的外室子而已,定是不学无术之辈,看她要走,忍不住出言嘲讽,
“不会有人不识字,怕在宴席上丢人,找些肚子疼、更衣之类的蹩脚借口,妄图偷偷溜走吧?”
她就坐在宁兰对面,说话也是盯着她说的,其余人想不知道说谁都难。真是出门没看黄历,竟是遇到神经病。
无缘无故的和她过不去作甚?
宁兰默默放开捂住肚子的手,还就不信自己手这么背,怎么说背过唐诗三百首的人,还就不信一首用不上。
宫女拨动水池,那签桶在水中缓缓流动,第一次停在一个黄衣女子面前。她看了看签,很快提笔写字,完成后婢女誊抄后传阅。
宁兰看了眼,她的竹签上字底是‘字’。她看不出来诗句好坏,总之比她强,她是一句也写不出来的。
第三次便停留在林朝嫣面前,她也写了两句,应当是不错的,不少人在恭维她,说她才华横溢,不愧才女的称号。
宁兰撇撇嘴,这看着也就那样嘛。
眼看着签桶就要流到她面前,她开始在心中许愿,是月字或是春夏秋冬都行,这种诗句能想出来几句,可千万别是个没背过的。
她愿还没许完,有个身披白狐裘斗篷的姑娘走了过来,最后停留在宁兰左侧的位置。
这姑娘浑身上下都是素着,头上只簪着一朵白色珠花。窄长的小脸,五官极其精致,气质清冷犹如寒风独自盛开的白梅。
她一来,一屋子人安静下来。有人小声议论道,“这杨蕴怎么来了,都这么久不出门怎么突然出来了。”
签桶到她左侧便停了下来,那便是不用她,宁兰长舒一口气,她打定主意,趁现在注意力都在这新来的姑娘身上,现在就跑。
隔壁的姑娘抽了竹签后,提笔开始写。
宁兰发现这姑娘一出现,这群姑娘好似都不太高兴,尤其林朝嫣,脸色几乎肉眼可见沉了下来。
*
林朝嫣牙都要咬碎了,今天到底什么倒霉日子。
原本都城中无论才学还是样貌出色的都轮不上她,容貌出色有宁萱和林玉棋,才学便是这个杨蕴最为出色。
只是后来这个杨蕴和宁萱嫁人后庶务缠身,便甚少出来。堂姐林玉棋也被母亲拘束着不怎么出门,她才慢慢博得一个才容貌出众,才学斐然的名气。
不然以前有这些人在,根本显不着她。
这两年被逼着读了多少书,好不容易打出来点名头,今天怎么一个个都出来了?
前面出来个那个宁五给她添堵就算了,这个杨蕴已经近两年不出来活动了,怎么就非得今天出来。
尤其今天这种全都城贵女都在的重要日子,她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了,今天这种宴席她本来应该大放异彩的,可是她的才学哪里比得上杨蕴?
来个长的妖妖绕绕的宁五已经够让人烦的了,连大才女杨蕴都出来,她能怎么办,她有些气急败坏的把签文扔了。
婢女又拨动签桶,林朝嫣下面两个女子已经找借口走了,签桶又停在林朝嫣面前,她蹭的一下站起来。
宁兰就幸灾乐祸的开口,“听林姑娘的语气,定是才学斐然之辈,你不会假装肚子疼要逃走吧。”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乡下来的,不识礼数,我自然不会这么做,”林朝嫣说完就气冲冲提笔写字,婢女誊抄好给人传阅。
在座各位表情都很微妙,连刚刚围在她身边夸夸的女子也罕见的不说话了。
宁兰便知道她写的铁定是不如这叫杨蕴的姑娘,她用手捏住誊抄的纸张,夸张地高高举到眼前,眯着眼看完,还故意“啧啧”两声。
又嫌弃的放下,还特意瞟她两眼才起身。
林朝嫣被她这看戏的样子气的要炸了,腾的一下站起来,尖声问道,“你这乡下来的,那是什么眼神?你什么意思?”
不回她话她会更气。
宁兰转身就往外走,气完讨厌的人,宁兰现在觉得简直神清气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