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元朝着那兵士后背射了一箭才快步走过来,把兵士的尸体搬开。
宁姑娘一身血迹,躺在那眼神空洞,连着喊了两声仍未反应。
拿袖子顺手把她眼睛上喷溅的血迹擦干净,又叫了一声,“宁姑娘,没事了。”
身上一轻,宁兰机械的转转眼珠,好一会才从失声的状态回过,嗓子干涩的开口,声音像是被砂纸磨砺过,“徐郎君,原来是你啊。”
她这状态实在不对劲,徐子元顾不上男女有别,把她扶起来,“宁姑娘,已经没事了,他已经死了你不用怕,可还能走?我带你离开这。”
路过兵士尸体,看到胸腔上面的刀柄,徐子元有些诧异的看向她。
方才只是路过看到这人在欺凌女子,他想着救人就在背后放了一箭。
倒是没想到这女子就是小殿下,更没想到她竟然自己就把人捅了一刀,自己不放箭也能脱困。小殿下行事可真出乎意料。
宁兰跟着徐郎君走了几步,路过方才那女子时,才发现她已经死了。
胸前的血迹在四周洇透一大片土地,只是眼睛还睁着,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宁兰忍着恐惧,脱下外衣给她盖上脸,算是保留死后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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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元带着她走到溪水边,看她状态不好,不敢让她靠近河水,拿帕子沾了清水递给她,示意她清洗脸上的血迹。
宁兰机械的接过帕子,一点点把脸上血迹擦洗干净。
手帕被染成一片血色,徐子元接过投洗干净又递过来,连着几次,脸上那股黏腻终于消失了。
冰凉河水碰到脸颊,让宁兰从恐惧失神中回过魂来,当即道,“徐郎君,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离开这。”
那个死了的兵士说他们输了,那就是季宴清赢了,他回去收拾了叛乱的兄长,现在腾出来手怕是要来收拾她了。
她神态紧张,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徐子元安连忙安抚道,
“不用慌,现在外面乱成一锅粥,方才来的路上看到附近村庄里在张榜,即日起城门禁闭、渡口停摆,不允许任何人出入,你就是想走,怕是也要再等上一等。”
这附近山脚下有个他往日落脚的猎人小屋,离这里并不远。
他昨天在夜里在山下找了一夜,都未找到小殿下踪迹。本想回到这里,等候竹叶和陈铭的消息,倒是没想到这么巧竟然在这碰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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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路回到他落脚的木屋,这屋子是上山打猎的人临时落脚用的,很是简陋。
自打上一次在被带走小殿下那一伙人追杀,他就带着竹叶躲在这,好在这荒无人烟,并未有人发现他们。
安顿好人,徐子元又去附近村中买了身换洗的干净衣衫给她。忙活完后看她仍是神色惶恐,递了杯热水过去,“宁姑娘,喝点热水压压惊。”
宁兰接过,一杯热水进肚,冰凉的身体慢慢恢复过来,脑子也逐渐清醒,忍不住问道,“徐郎君,你怎么会出现在山下?”
“这骊山山脉绵长,野兽众多,附近些村子的人闲暇就去山上碰碰运气赚点银子。”
“不是说过吗我往日做些皮料生意,为了收山货就住在这山边,这屋子便是寻来暂时落脚的地方。”
宁兰隐约记得那日听他说过好似是在做些皮料生意,倒是没想到能这么巧,恰好救了自己,她不能在这耽误太久,
“现在能去渡口坐船吗?我要尽快离开这。”
“城中发生叛乱,外面都被官府封锁起来了,别说渡口,就是各村中居民都不能擅自走动。”
宁兰一听心里凉了半截,路都封了,这可怎么办?窝在这,即便偏僻,若是不能离开被他发现是早晚的事。
徐子元看她脸色煞白,“宁姑娘,能说说你在躲避什么人吗?你放着宁国公府的安稳日子都要离开。”
宁兰放下手中的杯子,盯着他看,他对自己没有恶意,宁兰能感觉到,甚至还在隐隐关心她,
“那你呢,为什么这么帮我,我们不过泛泛之交,你为什么这么不畏麻烦,三番四次的来帮我。”
徐子元选择了一个委婉的说法,若非必要,徐子元不想告诉她身世之事。
前朝已灭,时过境迁,小殿下能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并没有什么不好,没有必要在去知道那些悲惨的过往,
“你很像我的一个故人,我受人之托去寻她,可是去的迟了,她已经出了意外故去。”
“此事让我耿耿于怀许久,成了心病,见到你我便想起她,所以那日在路上,看你脚受伤,我便主动帮了你。”
“是你的爱人吗?我是长的很像她吗?”宁兰摸摸脸,说出自己的猜测。
“咳!咳!咳!”
徐子元被她直白的话吓的呛到,这小殿下当真是什么都敢说,连忙否认,“非也,非也, 就只是受人之托的故人而已。”
说到这,徐子元盯着她看,“你呢,宁姑娘,你到底要躲得是什么人?让你这么紧张,这么苦心积虑的筹谋。”
宁兰犹豫一会,决定坦白一部分,这本就是危险的事,得让他决定还帮不帮她,
“是一个很有权势的人,我得罪了他,被他抓到的话,不但是我,就是你,只怕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所以,我们最好现在就分开,不然被他发现怕是会连累你。”
徐子元倒是不甚在意似的笑了笑,
“帮人帮到底,宁姑娘放心,我定会帮你达成所愿的。我们先待这等官府放行,此地偏僻,就算官兵搜查也不一定来到这么偏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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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顿好,她去检查她趁乱带出来的东西,怕在路上出了意外,刚打开荷包便传来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
宁兰慌忙捡起来,这是偷的季宴清的腰牌,现在成了个烫手的山芋,也不知道能不能用上。
徐子元听到声音也望过来,只一眼,他眉头当即拧了起来。
龙纹的金腰牌,这是宫中的东西。腰牌底下有个明显雕刻的的‘宴’字,季氏的太子便有个宴字。
季家的江山是踩着魏氏皇族的血建立起来的,小殿下怎么会拿着宫中的东西?忽然有个猜测涌现在脑中。
没想到这次她没嫁给那该死的临川王,竟然又同太子搅和在一起。
看他这满面愤恨,宁兰有些疑惑,“徐郎君你怎么了?若是怕麻烦也无妨,我可以自己离开,你已经帮我够多了。”
徐子元很快收敛神色,恢复往日端方的神情,
“宁姑娘多虑了,帮人自是要帮到底,岂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你且放心,我自会设法送你出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