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嫣此时正在院子发脾气。
她同陛下过两日就要成亲了,他来到林家,却不肯私下见自己一面,忍不住开口同母亲撒娇道,
“母亲,我就不能同陛下说说话吗?”
林夫人制止了她,“你父亲在同陛下谈事情,别胡闹。”
林夫人走后,林朝嫣便差人把她堂姐叫到自己院子,方才她看到了,陛下进来的时候特意看她了一眼。
这个堂姐,小时候开始就处处压她一头。
身世比她好,国公的嫡长女,长的还比她漂亮。
往日她根本瞧不上自己这庶出的堂妹。只和那个宁国公府上的宁萱玩耍,做手帕交。
一群马屁精趋炎附势说她俩什么京城双姝,有才有貌。
幸好老天有眼,大伯父带着妻子儿子死在外面,父亲继承了林国公的爵位,她自然成了新的国公嫡女。
她现在不仅成了国公府的嫡女,甚至连同堂姐太子的婚事也落到她头上,她这才觉得扬眉吐气。
这两年她不顺心就去堂姐的院子找她麻烦,她连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任她以前多尊贵,现在不还是得在她和母亲面前做小伏低,任她摆布。
一时又觉得去了皇宫,没有这个出气筒,倒是有些可惜。
*
林玉棋不情不愿来到院子,看到满屋子的箱笼心情沉到谷底。
这些上好沉香木极为难得,便是花钱都是可遇不可求,母亲打小便给她攒着,一件件打成箱笼让她出嫁用。
可怜了母亲早早的替她备好嫁妆。那时母亲总说,她要当太子妃,是未来的皇后,嫁妆都要用最好的材料。只是,现在全都给别人做了嫁衣。
看她盯着那些陪嫁东西看,林朝嫣嘲讽道,
“妹妹都忘了,这些都是婶婶给堂姐备的嫁妆,只是大婚在即,我母亲来不及准备,堂姐不介意吧。”
林玉棋平复怒极的心跳,“总归都是林家人用,妹妹用得上就拿去用吧。”
“哎呦,那我可得谢谢姐姐,婶婶知道她辛辛苦苦备好的嫁妆一样入了皇宫,想必地下有知,也会很欣慰的。”
林玉棋怒火中烧,“母亲亡故许久,妹妹大婚在即,再提她怕是会不吉利。”
“对,不提这个死人了。”
大婚那日穿的登云履摆在地上,鞋头点缀的硕大的明珠,有宫中来的喜娘来帮她试穿鞋。
林朝嫣拒绝了喜娘,拖着尖细的嗓子,“三姐姐,这大婚用的鞋子贵重,喜娘笨手笨脚,不若你替我来穿。”
林玉棋不动,丫鬟猛的推她一把,她跌跪在林朝嫣面前,拿着鞋子给她穿上,林朝嫣穿好后,在她心口狠踹两脚,笑道,
“辛苦姐姐替我穿鞋,不过这是姐姐的福气,往后我入主中宫,做了皇后,姐姐就见到我就要行礼磕头了,姐姐先适应适应呢。”
屋内人都低头沉默不语。林朝嫣让人退远来点,小声道,
“我母亲说,要把你嫁给兵部尚书齐家二郎做续弦,虽然他年逾四十,人不都说男人大些会疼人,想必会好好疼姐姐的。”
林玉棋脸色难看,那齐家的连着死了三任老婆,又日日眠花宿柳,一身脏病,命不久矣,她如何能嫁?
回去路上她脸上难掩悲戚,不明白同为林家人,二婶夫妻已经占了父亲的财产,为何还要如此迫害自己。
往日还想着陛下会为自己谋划,现在眼瞅着堂妹都要封后了,陛下也放弃自己了,未来怎么办。
“三姑娘何必因为她的话伤怀,陛下眼下在府上,不若想法子见上一见,说不得事情还有转机。”
听到嬷嬷这么说,林玉棋才止住哭声。
几年前,陛下就派了两个嬷嬷到她身边,教导她宫廷礼仪,宫中内务。
这都是太子妃要做的,她一直以为陛下会设法让林家改变主意,让她入宫。
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四妹妹入宫,那陛下让她学这些意义何在?以前陛下对自己的情谊难道都是假的吗?
他寻宫中的教习嬷嬷,教授她如何成成为一个合格的太子妃,乃至未来的皇后,
现在却是要迎娶堂妹,那他又何必在自己身上如此费功夫。
只是看院中太子殿下送来的嬷嬷,她并不敢质问,“那劳烦嬷嬷安排,我要见陛下一面。”
*
正值春季,花园中生机盎然,季宴清看了一圈夸奖道,“林府这园子修着实的不错。”
“陛下缪赞了。”
此时,一个林府小厮林国公耳语几句,他便起身,“陛下先歇息,臣有些私事要处理。”
季宴清让他去忙,自己一个人坐在亭子中,‘哒哒’用手指关节随意敲着桌子。
等了好一会,就看到一个女子身影悄悄走过来。
林玉棋看到亭子中的人,行了礼,“臣女林玉棋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见到来人,他收回手,信信等人开口。
林玉棋斟酌再三,还是不死心开口,“陛下难道就这样放弃我了吗?”
季宴清笑了笑,随即起身,“怎么会呢,你看朕这不是特意等在这吗,就是等你来见朕。”
“三姑娘,朕只是想后日礼部的銮驾从林家接回去个皇后,至于是你,还是别的什么人都可以。”
季宴清起身,靠近她,伸抚住她后脑,愣了一下,本想抚发顶的,奥,她比宁宁高了些。
接着才开口道,“朕没在圣旨上写名字,能帮你的只能到这了,剩下的只能靠你自己努力了,嗯?”
他说完盯着亭子旁边的一株红色的花看,带着笑意开口,
“这花三姑娘可得离远些,这是南诏来的曼陀罗的秧苗,若是里面白色汁液沾到脸上,脸可是会烂掉的。”
他说完径直朝着门口走去,朝着仆人喊道,“告诉林国公,朕有事,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