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那盯着远处群山发呆,不知道过了多久,胳膊被人环住,一看就知道是谁,宁兰不想理他,并未转看人头。
他出来便是事情了结了。
他贴上来,靠近宁兰耳朵,语气轻松的开口,
“宁宁啊,你就是心太软了。她想杀你,这种人不可以给她第二次伤害你的机会。”
太后不安分,他本想慢慢的让她虚弱而死,不过她活着不耐烦,上赶着找死,现在这样倒是死的更有价值些。
宁兰闻言下意识回头看,后面太后住的宿房方向燃起熊熊大火。
她愣在原地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心跳。
不由得转头看他,月色下,是张很年轻的面容,下颌紧紧抿着,薄唇勾着带着丝丝嘲讽。
面上泛着冷色,丝毫不见异常神色,完全看不出来他刚刚亲手了结了自己嫡母。
她现在觉得季宴清这人大抵是真疯了。
以前他还有很多掣肘,行事不正但是好歹有个底线,现在更像是毫无顾忌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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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速度慢了很多,两人借着月色慢悠悠的走。
“你的骑马是谁教的?”
季宴清从后面点了点她的肩膀,“宁宁,我是在问你,不是其他人。”
宁兰警惕性瞬间拉满,这么久来他从未追问过自己这个问题。现在他问什么意思,难道在怀疑自己不是原身?
“你什么意思?”她舌头有些发僵,说的不是很清晰。
当初赏赐到了宁家,他听宁宁说,珊瑚是虫子,他并不知此事,也问了许多人,竟是都不知此事。
甚至还特意差人去试过她那个未婚夫,他也是不知道的。
当时他只是暗中好奇,她怎么知道这些奇怪的东西。
上次从清水县回来便知道答案,她根本不是那个卫怀素。
“蜀地出发的卫怀愫,不会骑马,也不会射箭,更不认识红玉珊瑚。宁宁,我知道你不是她,你是附身或者叫借尸还魂而来的孤魂野鬼。”
说到这,反倒有些好奇的问道,“你做鬼的时候,名字也是叫宁宁吗?”
他试过,学着蜀地的乡邻叫她愫愫她是不应的,但是叫宁兰或者宁宁就会应,宁兰不过是宁家早夭的三姑娘的名字,捡漏才给了她。
她对这名字应当没什么感情才是。
现在情形明显不是,她很喜欢这个名字,两人第一次见面她也用的这个,那只能是她当水鬼就叫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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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宴清看她身体瞬间僵硬,有隐隐坠落的趋势,双手把人环住,防止她掉下去,
“宁宁,你不必如此紧张,此事我早就知道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宁兰混身血液都凉了半截,简直不敢想象,这人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原身,甚至连她来源都猜中了半截。
这些日子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同她一起生活,竟是丝毫不怕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而且并不介意,别人若是知道你是孤魂野鬼,怕是当即要把你烧死去邪。”
他在耳朵上蹭了蹭,“我是坏人,你是水鬼,宁宁,你说,我们是不是天生一对。”
他说烧死,宁兰突然想到清水县回来碰到那个女子,她还以为同样是穿越来的,现在想想,那些日子他不理自己。
自己住的地方恰好在祠堂附近,恰好没有守卫,恰好让自己轻而易举就出去院子,同那女子搭上话,怕是那时候他试探出来的。
这人知道此事却隐而不发,一直到今日才透露,不过希望告诉自己,自己没有其他活路,他才是唯一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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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回到宫中天已经快要亮了,季宴清倒是精神的很,于海同他更衣后倒是神采奕奕打算去上朝。
他走之前看宁宁仍旧心神不宁,走过去同她咬耳朵,小声道,
“宁宁,你紧张什么?和往日一样即可,我说了不介意,自然也不会让人知道。”
宁兰觉得这事情发展的越来越奇怪了,现在甚至理不清思路。
忙活一整夜都在赶路,她困的实在厉害,倒头就睡。万事等睡醒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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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宴清自沁芳殿离开后去了书房,提笔写信。
太后在皇陵薨逝的消息他交代两日后才会传出。到时林国公定是会气急败坏,他要提前做准备,将信写好,
“于海,去传信,按名字送给本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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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你起来走走吧,不要一直坐着不动。”
轻烟看她从睡醒就一直坐在那一言不发,不由得担忧,这状态怎么看着这么不对劲呢。
宁兰心中有事,只睡一会便醒过来。
“我没事。”
现在越发觉得事情棘手,他连她穿越来的底细都知道了。关键这人竟是一点都不怕她的。
知道自己是不正常,也挡不住他找自己欢好行房,他是个色中恶鬼。
徐郎君还没消息传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是他寻药的事情不顺,还是没办法给她传信。
没有消息她总是不踏实,的想法子出宫一趟,去便宜爹的那个外室那看看有没有徐郎君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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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看她闷闷不乐,想让她开心些说起宫中最近的事,
“娘娘那日受到惊吓,晕厥过去,可知道后来事情陛下是如何处理的?”
宁兰看她一眼,她是季宴清的心腹,想说想必是季宴清让她说的,示意自己在听,让她继续说。
海棠看她有兴趣听,便详细道,
“皇后娘娘被陛下太庙罚跪三日,安昭仪被罚去皇恩寺终生不得出,贤妃也被禁足重华殿,其余人除开德妃全部禁足了。”
皇恩寺她知道,皇帝死了没有子嗣的妃子都会去那里幽禁。
她原先还想着,季宴清若是累死了她也能进去呢,现在看是行不通了。
就看他目前身体这情形,怕是还能活很多年的样子,说不得比她还能活。
宁兰心中叹气,古往今来这么多皇帝皆是贪花好色,早早累死,他怎么就不好这个?
反倒整天和自己纠缠不休,整日就会在她身上使劲。
说到贤妃和安昭仪,那天她们三个人来她这,枉她还好心招待她们。
结果这三人看到她的衣服转手就去太后面前告状想害她。
她越想越气,叫来轻烟,“去把箱子底部陛下往日送的那个头冠取来,我今日要戴,给我更衣梳妆。”
往日给她束发的宫女看到这个发冠,惊讶道,“这冠子可真好看。”
宁兰点点头,“你给我弄个好看的发髻,配这个冠的,要华丽、要好看。”
梳头的小宫女干劲满满,往日娘娘总是很低调,不用梳很复杂的发髻,她一手梳头的好手艺都生疏了。
轻烟拿了衣服进来,只见到自家姑娘端坐在镜前。
绸缎般的墨发被精心梳理成朝云近香髻,造型精巧的的九鸾冠配合着发髻,鸾鸟口中衔着流苏轻轻晃动。
美的不可方物,她还换上了这次的浮光锦,浑身流光溢彩,轻烟好奇问道,
“娘娘,我们穿的这么隆重干什么去呀?”
宁兰看看铜镜中的自己,还行吧,这装扮起来还怪好看的,
“去跟人吵架。朝露,你去侧殿陛下的小书房找本难念的书来,要特别难念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