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刚才这番动静过去之后,女博士对李长生补了句谢谢。
李长生憨厚地挠头笑了笑,跟她说不客气。
接下来的一路,偶尔也有从谷底刮上来的侧风,依然扫荡得很急,但大家有了刚才的经验,心理素质稳了许多,风来临时及时伏低身子,抓住可靠的障碍物,得以安然度过。
大雨一直没停过,但这雨下与不下,于他们而言区别已然不大,身上该湿的,早已经湿透。
与大雾相比,如果非得选一个,他们宁愿选择下雨,至少雨水不会迷惑他们的视线,让人误把悬崖当平地,产生致命的危机。
大家伙今天吃足了目不能视的苦头,一路上,栽过了数不清的跟头。
大风过境、接连而至的雨水将一切污秽冲刷洗净,似乎连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迷雾散去,空旷的山谷走势、脚下的小径全部一览无遗。
众人在疾风骤雨中,坚持又挺进了一个多小时,总算翻越了这座不算高的山,来到了背风面,走起了下坡路。
山的这侧是个背阴面,下午的阳光被周围更高的山阻挡,无法直接照射下来,这面的植物生长受限,很大程度上减少了前行的阻力。
直到下午三点多,千池一行才总算是彻底地翻过了这座山,到达了既定的目的地。
一下到平地,千池立马让大家停下,原地休整。
紧接着韩队和李长生,给大家派发了食物。
大家午饭都还没来得及吃,早已经是饥肠辘辘了。
此时雨已经小了许多,千池咬着干粮,冒雨找到王屿茗,跟他商议接下来的行程。
王屿茗撑开了伞——不是为了给他自己遮挡,而是为了给地图挡雨。
以他们现在的状态,打伞着实多余,众人都懒得再把伞给拿出来,寻棵大树,往底下一坐了事。
经过大半天的跋涉,在肾上腺素与体力消耗的双重作用下,大家伙身上现在还蒸腾着热气,也不觉得冷。
何况千池和王屿茗还没做出下一步的行动计划,他们随时都可能再次起身出发,此刻大家都抓紧时间休息进食,不愿将时间浪费在换衣服上面。
千池就着对方撑起的伞摆开了地图,指着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说:
“计划赶不上变化,看来今天的进程得减半了,下午的行程……”
王屿茗听着千池的意见,陷入了沉思。
他拧着眉,看了眼四周席地而坐,头脸身处处都脏污不堪的同伴,叹了口气,最终无奈地说:
“今天天气不好,只能暂缓一下,让大家多休息,不光是我的同事,你们一刻不停地开路,也都累坏了……”
千池看出了他的无奈,知道他心里急,于是放缓了语气劝慰道:
“欲速则不达,虽然我不太清楚,你们的研究工作究竟要怎么进行,但你不惜大老远把他们给带过来,想必他们都是完成这项工作,必不可缺的一环,保存大家的体力,更有利于你的研究。抛开工作不谈,保证大家的安全与健康,这点应该是我们的共识。”
王屿茗认可地点点头:
“你说的没错,就依你刚说的来吧。”
商议完毕,千池收起了地图,放进防水口袋里,塞回了背包。
接着他打算去看一下队员们的情况,在王屿茗面前,他没有多说什么,但自己的人,他身为队长,必须得多操点心,尽管他清楚这点运动量,对他们而言,其实算不得什么,但他还是得确认一遍,才能安心。
跟分发完食物,刚坐下来的韩队和李长生打过了照面,他就往姚医生那边走去,惦记着江旭的手,他想着叫姚医生给他处理一下。
还有那位,为了物资,险些把自己和上司,都给搭进去的王博士,他手应该也伤着了。
用不着他交代,姚医生已经主动给那位王博士上过药了。
千池远远望去,发现姚医生正蹲在江旭身边,看样子是在给他处理手上的伤口。
走近了,千池听见姚医生叮嘱:
“尽量不要碰水,保持干燥,能好得快些。”
江旭点头答应,“好的,谢谢姚医生。”
“不客气。”
千池凑近,看了眼江旭被重新包扎过的手,满意地点点头,说,“你俩都没事儿吧,身体还吃得消?”
“没问题!”
“好着呢。”
江旭和姚医生异口同声地答。
千池拍了拍姚医生的肩膀,从自己包侧拿出一把伞,撑开了在江旭身边坐了下来。
姚医生留下句,“我再去看看,还有没有胳膊脸被划伤的。”
就拎着药箱走开了。
江旭问千池,“你吃了吗?”
千池点点头,说,“吃过了。”
江旭看看举着伞显得与周围人格格不入的千池,又看看自己身上脏得不成样子的外套,笑笑说:
“不用撑了,反正都湿透了,正好洗洗,一会儿还出发吗?”
千池没管他的玩笑话,继续举着伞,下巴指了指他的手:
“刚姚医生不是说了,要保持伤口干燥?”
江旭举起了双手,伸到千池眼前晃了晃:
“不碍事儿,他用的防水胶布。”
“嗯,”,说着千池举着伞站了起来,对大家高声说:
“等大家吃完饭歇上一会儿,然后就出发,赶往下一个地点扎营,再换衣服好好休息。”
既是回答江旭上一个问题,也让大家有个心理准备,说完他又坐了下来。
江旭听过后,觉得他们安排得挺合理,想了想他又问:
“这是王博士的决定,还是你的决定?”
“我们共同的决定。”
“哦。”
千池一直坐在江旭身边,等大家歇得差不多了,才收了伞,带领大家继续前行,走之前拿过了江旭负责的,一个需要手拎的设备。
不等江旭反对,他先开口:
“设备重要,出不得疏漏,等你手好了再交给你。”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江旭无法反驳,只得背包跟上。
下午的这一段,没走出多久,就转入了一片洼地,一直沿着河流浅滩前进,虽也有嶙峋不平的石块,但比起上午,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康庄大道了,天气也稳定了许多,只飘着些毛毛细雨。
一路走得相对顺利。
但因为上午耽搁的时间有些久,出发得晚,当他们赶到露营地点时,天色早已暗了下来。
一到地方,大家不得不全力投入、分工协作,进行安寨扎营工作。
博士们经过前一天的磨合,对于如何快速地将帐篷支起来,已经掌握了一定的经验。
在韩队和李长生的带领下,抓紧时间清理地上的落叶杂物,然后进行打桩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