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聪带着苏明月，赶到警局。
局长盼星星盼月亮般，热情握手：“你可算来了，走吧，一起开个会，具体里边说。”
杨聪觉得没这个必要。
挺直接：“开会就免了吧，现在跟我去抓龙武。”
“唔…”
“另两个嫌疑人，也一起带上。”
半点没商量，非常直接和肯定。
局长并非不满，而是难以相信：“你真的知道他在哪儿？”
“不是事先就知道？”
苏明月也挺震惊，但还是选择相信杨聪：“你们既然请杨聪来，就应该完全相信他。”
此话一出，效果显着。
老局长不再犹豫，立马开始分派任务。
出发前，杨聪补充道：“如果从案发现场带走过什么东西，都带上吧，到时候通通放回原位。”
“我想亲自看看现场。”
一长串警车，浩浩荡荡出发。
老局长阵仗搞得挺大，连枪械防弹衣等装备都用上了。
难道真以为，要和退伍军人火拼不成？
杨聪有些无语。
半个小时后。
众人到达之前去过，老书记住的那栋临郊居民楼。
相关人员正式进到，案发的二楼屋子。
杨聪戴好手套和鞋套，吩咐道：“东西都摆回去，一定要原原本本，丝毫差错都不要有。”
陆续有技术人员动手。
老局长提醒问道：“现场我们都反复看过了，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抓捕在逃的龙武吗？”
“他的嫌疑，可是最大！”
杨聪不予理会。
带着苏明月里里外外，仔细查看整栋楼。
所有门和窗户紧闭，而且大白天也拉着窗帘，想来是担心外面埋伏有狙击手。诚如警方得出的结论，在一般人看来，实在没有外人闯入的可能条件和明显痕迹。
但杨聪不是一般人。
默默熟悉整栋楼的分布后，想到一个可能潜入的地点。
顶部天台！
苏明月大概猜出他的心思，提醒道：“不太可能吧，四层楼高啊，不借助工具的话，除非会飞檐走壁，否则怎么可能有外人能上来？”
杨聪摇头，不以为然。
因为，他注意到屋后有片高大茂密的竹林。
如果借助韧性好的竹子，是有可能荡过来的，小时候他就这样干过，结果把手摔断了。
天台地板上，有几片散落的干枯竹叶。
算是印证了他的猜想。
是凶手吗？
还是？
回到老书记死前住的二楼。
杨聪看过一扇门户虚掩的屋子后，心里有了判断。
不过，不着急验证。
接着，他进入老书记的房间。
那张凌乱的床上，床单还有一滩干了的血迹，老书记就是躺在上面，被一刀刺破腹部而死。
床头柜上，东西挺多，看上去挺乱。
果盘里是那把凶器，染血的水果刀，还有两个快烂掉的苹果。
“嗯？”
地上怎么还有，一个削皮的苹果？
完整的，没吃过。
杨聪看过果盘旁边的两种药物，瑞舒伐他汀钙片和瑞格列奈片，大概明白了。
治疗糖尿病的。
另外，还有一个证物袋装着的胰岛素注射器。
拆开一番检查…
再翻看床边的垃圾桶，一长条被削下来的完整苹果皮，一个沾染过消毒酒精的小棉团。
杨聪微微点头，有了大致的猜想。
然而，和结论挺矛盾。
那把刀，到底是怎么捅进去的？
看过死者照片，都明白啦。
烟灰缸里一大堆烟头和散落的烟灰，就非常好理解了。
老书记有糖尿病，不能抽烟。
但他却抽了这么多！
杨聪自信没有遗漏细节，结合之前调查奸污案的经过，淡淡思考后，扯下手套走出房间。
正如先前所料，这个案子并不复杂。
可是真相却，让人难以置信。
……
……
两名戴着手铐的嫌疑人，杨倩儿和邹海被带到。
杨聪开始提问：“你俩那天见过老书记，都是单独的吧？”
“杨小姐，你应该是先见完那一个。”
“你先说说，具体经过。”
不到两天时间，杨倩儿好像憔悴了些。
她点点头，情绪有点低落：“上周六，我们见过面后，知道你在查那件事，回到家我一直都很牵挂，很希望知道真相。可碍于面子，始终没有主动联系父…杨老书记。”
“其实在那两天前，他就联系过我。”
“不过，是个陌生电话号码。”
“我以为是推销，卖房子，卖保险之类的骗子。”
“所以没接。”
“等到周日，我难得休息。”
“早上陪着一位女同事逛街，听她说起才知道，那个号码是老书记打来的，因为她也接到同样的一个陌生电话…”
“老书记说，想见我。”
“近好几年以来，他都没有联系过我。”
“如今却…”
“我想着一定是，你已经把真相都告诉了他，他想当面告诉我。”
“所以，我答应见面。”
“不为别的，我只想知道真相。”
“我决定去见面后，立马打电话确认，接着直接赶到这里。”
“刚一见面，我挺惊讶。”
“印象中，他是精气神十足的区委书记，可现在头发全白，一堆皱纹，完全是个很年迈的老头。”
“……”
杨倩儿神色更加暗淡，“多年后的重逢，没有半点温馨，相反的，我们彼此都很生疏。”
“我抽完两支烟，都没有谁说话。”
“起码的寒暄都没有。”
“最后，他也点了一支烟，说了一件事。”
“不是那个真相。”
“而是另一件，关于他的事儿。”
“他说…”
“这辈子做过两件错事，其中一件是关于我，而另一件是关于他自己。”
“老书记讲的时候，背过身，挺伤感和内疚吧。”
“他是这么说的…”
“大概二十年前，他还在苏省某地当县委书记。”
“当时全国大多数地方的基础设施都不算很完善，他好不容易拉到几股外资，建立了一所医院，却苦于没有更多资金买先进完备的医疗器材。”
“经过好一番波折…”
“终于说服几家当地企业，出资购买捐赠。”
“当然，也给了他们些福利。”
“可是过了几年，具体多久他没说，那批医疗器材好像出了问题，导致整个医院都烧起来了。”
“一场大火…”
“伤了很多人，死了很多人。”
“老书记非常内疚。”
“……”
“当时我听得不算多投入，可能有许多细节说错或忘记。”杨倩儿强调道，“不过，老书记最后的话，我记得非常清楚。”
“他问我…”
“每个人都会犯错，有些错甚至无法挽回。”
“那样的人，值得原谅吗？”
“我会原谅吗？”
“是我对不起你，都怪我吧。”
“……”
正如杨聪所预料那样。
老书记这番话更加证明，奸污杨倩儿的另一个人真实存在，而且知道他的身份，还和他关系非常亲密。
这是在袒护他，希望女儿原谅他。
如若不然，就希望她把怪罪，全都算到老书记身上。
然而，杨倩儿并没有体会到这些深意：“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要问我会不会原谅…”
“当时我没多想，我俩无话又坐了一会儿，然后那个保镖…也就是龙武进来，说老书记该吃药了，并且提醒他吃完药赶紧吃饭，都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老书记没当回事，把人给轰走啦。”
“当时我不知道怎么就心软，帮他削了一个苹果，刀上的指纹，就是这样留下的。”
“……”
“后来见他没有说十年前那件事的意思，我也赌气没有过问，最后直接走啦。”
“我真的没有杀他。”
“是，我是非常恨他，但不至于杀他呀！”
“杨聪，你相信我。”杨倩儿情绪变得激动，“你一定要查出真凶，为父…为老爷子报仇！”
“我相信…”
“你一定办得到！”
杨聪没有回应，笑了笑，望向屋内那张床问道。
“那你，相信我吗。”
“龙武？”
所有人都是一惊，顺着杨聪的目光齐齐望向，老书记死前躺的那张床。
龙武居然躲在床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