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还有第四个人？
其他人都茫然地，四处胡乱观望。
“你是说？”众人当中，苏明月绝对最懂杨聪，可明知故问后，又猛地一阵摇头，难以置信，“不可能啊，怎么可能啊？”
杨聪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冷静。
然后面向邹海，讽刺道：“邹海，你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捅的那一刀吧，是不是很想知道？”
“免费告诉你…”
“其实真凶比你更早到达屋子，你们都没注意到而已。”
“你给老书记一次注射10个单位胰岛素，趁药效还没发作，匆匆跟着龙武下楼。然后，真凶慌乱中拿起床头果盘里的水果刀，狠狠刺进了他的肚子。”
“那一刀，可真是费劲啊。”杨聪都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停顿后才继续说道，“花光了他所有的，最后的力气。”
“他并没有逃走。”
“而是…”杨聪再次指向那张还染有大量血迹的床，“静静的躺在上面，满足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啊…”
话音刚落，众人一片惊叹。
老书记居然是自杀的！
难怪凶器上只有他和杨倩儿的指纹，难怪没有发现任何外人潜入的痕迹。
邹海顿时表情呆滞，直直盯着前方一阵失神。
“哈…”杨聪压制住情绪，觉得有必要把老书记的意思转达清楚，否则他真就白死了，“邹海，你还不明白吗？”
“如果没有老书记那一刀…”
“你就是真凶啊！”
“杀人，死罪，一辈子就完了呀！”
接下来的话，是杨聪自己的意思。
因为，他难得地意难平：“老书记给过你三次机会，前两次是让你坦白当年奸污杨倩儿的罪行，一次是那句‘有没有什么想要跟他说的’，一次是‘让你回去想清楚，再打电话过来’。”
“而第三次…”
“当胰岛素起作用，他四肢乏力，嘴唇干涩发白，竭力想要吃那个，亲生女儿给他削的苹果，可惜慌乱中把它弄到了地上…他没有力气下床，没有力气弯腰……”
“临死的时候，还在想着给你机会！”
“于是，抓起那把刀。”
“你是法医，难道看不出那些伤口的玄机吗？”
“……”
“他双手颤抖着，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有刺破肚皮…”
“不是他下不去手，而是力气不够！”
“最后，他做到了…”
“以挤压的方式划破肚皮，失血过多而死。”
“他真的成功了。”
“你只是杀人未遂，而他是自杀的！”
邹海情绪彻底失控。
懊恼地抱着脑袋，跪伏在地上痛哭，不断磕着砰砰的响头。
“我…我认罪。”
“呜，呜——”
“我该死啊！”
杨倩儿双腿瘫软，直接坐在了地上，掩面哭泣。
“爸…”
龙武反应稍慢，把整张脸埋在地板上抽泣。
“书…书记呀…”
“库…库，库……”
“嗨……”杨聪眼睛有些发酸，又想起了学校表彰大会上讲的那句话，“我这辈子，佩服的人不多。”
“总共就三个。”
“可惜，他们都死了。”
“老书记，绝对是其中一个！”
……
……
不到半天时间，杨聪把老局长带领的专案组都破不了的，相当轰动的老书记被杀一案破了。
接下来的工作，警方变得很轻松。
元凶邹海坦白一切。
他当年因为爱慕杨倩儿，又不满足于毕业后干了两年，大多数人都嫌弃的法医学徒工作，在知道老书记反对她和胡宗泽在一起的情况下，计划在宴会上和她发生关系。
寄希望于成为老书记的女婿，事业上能有重大发展。
正如杨聪所推断那样…
邹海的计划被破坏，愤怒之余心有不甘，于是故意没戴安全套，再次奸污杨倩儿。
后来老书记的确给了他一些帮助，不过不是利用职务便利，而是给了一个机遇与挑战共存的机会，向相关部门建议，将其调到了隆江分局。
而临时起意杀害老书记的事实，也完全符合杨聪的推断。
邹海是个聪明人。
无意中从李华华口中得知，那些精子活力低下的精液属于卞谋言，加上老书记突然请他见面，便开始怀疑当年的事已经暴露。
越想，他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最重要的原因不是别的，正是调查者是杨聪！
等到和老书记见面，听出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更加确定，老书记已经知道当年的真相。
有时候，仇恨就像身体里潜在的油，一点就着。
在隆江受的委屈，是仇恨之一。
另外还有，小时候的意外。
当年，老书记到邹海所在的偏远山村视察，村长为了迎合大领导，非要号召全村人去迎接。
邹海一家自然也在其中，不料当天晚上回家的路上，由于夜太黑山路不好走，火把照明效果又不好，他妈妈不小心掉进了河塘，他爸爸自然急着去救…
奈何，山里人大多是旱鸭子。
两个人都死了。
当时年幼的邹海就单纯的觉得，如果老书记不去他们村，爸爸妈妈就不会死，都怪他！
再有的仇恨，便是关于杨倩儿。
在邹海看来，老书记实在太不讲情面，深深伤害了她！
再者，他不结婚的理由之一，是还放下她。
先前的供述里他撒谎了，其实在陈梦玲一案后，就得知杨倩儿也在隆江，因此又看到了和她在一起的希望。奈何，老书记的话语中，不但没有半点接纳他的意思，还要把杨倩儿强行往外推。
一切都是因为仇恨！
杨聪早已觉察到他和老书记的关系不好，如果关系真的亲密，当得知他救了老书记一命，怎么邹海连一句谢谢都没有？
整个事件当中，邹海主要承担的责任是杀人未遂。
至于当年的奸污…
杨倩儿没有起诉，就这么算了。
在杨聪看来…
这或许是杨倩儿对老书记这位父亲，遗愿的一种支持，希望多少给邹海一点重新做人的机会。
同样的，也是给她自己一个机会吧。
彻底放下过去，一切重新开始。